连锁反应
鸭绿江畔，九连城。</p>
赵一甲收到了大金朝廷从海路转运来的、沈苍天、风泽……，出列！”</p>
被他点到名字的将领体若筛糠，哪里还挪得动步伐。</p>
赵一甲把点到名字的将领全部抓出来关进了大狱。</p>
然后他便调集兵马，安排原九连城守将邓飞扬继续留守于此，保住朝廷现在通往辽东的唯一海路入口。</p>
他则抽调大批人马，随他向东京辽阳府开拔而去。</p>
……</p>
东京辽阳府。</p>
葛王完颜雍的书房之中。</p>
完颜雍看着不知从何处弄来一身民女装束的上官明月，柔声说道：“此处没有旁人，明月可以摘下面巾了。”</p>
上官明月幽幽地道：“民女伤了脸面，如今容貌丑陋，恐怕会惊吓了大王。”</p>
完颜雍嗔怪地道：“明月何以如此看轻了本王，本王从不以貌取人，何况明月是为了本王的大业而受伤，更没有嫌弃你的道理。”</p>
上官明月犹豫一下，抬起手来，缓缓摘下了蒙面巾。</p>
她的心中，对完颜雍终究还有一丝幻想，盼着他因为深爱，而忽略了自己容颜的丑陋。</p>
完颜雍看见她眼角遮不住的疤痕，就知道她脸上的伤一定轻不了，可上官明月面容的可怖，还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p>
本来只是山石枝木刮擦伤，又因她自己痛恨自己的模样，为了潜入欢喜岭，自暴自弃地用刀子造成了二度创伤，此时那脸真是没法看了。</p>
伤疤垒压，面目狰狞，完颜雍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仍然惊呼一声，猛然倒退了一步，后腰撞在书案上，笔架吧嗒一声倒下了。</p>
一见他这般激烈的反应，上官明月急忙又把面巾系上，心中既恼火又委屈。</p>
完颜雍真要是在街上随便看见一個人如此模样，还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p>
恰因为是熟识之人，而且认得她原本相貌，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p>
可是上官明月心中自然不会这么想。</p>
完颜雍定了定神，也知道自己如此举动会让上官明月伤心，忙恢复了镇定，沉声道：“明月，你……真是受苦了。”</p>
上官明月道：“为大王效力，死生也不过是寻常事，伤又算得了什么。”</p>
“你放心，本王必杀完颜弘康，替你报仇雪恨！”</p>
上官明月现在需要的是为她报仇的承诺么？</p>
她需要的是完颜雍的呵护体贴，是对她伤了脸面伤心欲绝却又痴心不改的深情表白。</p>
完颜雍压根儿就不会舔，哪知道她此时最关心的不是能为她复仇，而是这些说了跟没说一样，没有半点用处的屁话。</p>
上官明月的心情顿时凉了下来，冷冷地道：“只怕，大王想为明月报仇，也不那么容易了……”</p>
完颜雍道：“此话怎讲？”</p>
上官明月就把“完颜弘康”在圣山大会上，公开了完颜雍假忠君之名，实为聚拢辽东地区不愿附逆的人、财、物为其所用，而其也是反抗完颜亮暴政的一员干将，并被“完颜弘康”代表“都渤极烈”完颜驴蹄，册封他为“阿买渤极烈”的事说了一遍。</p>
完颜雍听了矍然色变。</p>
且不说他确实早有反意，也确实是见完颜驴蹄、完颜大睿掳掠辽东，已经占了先机。</p>
所以他只能独树一帜，从而吸引不愿附逆的各方势力来投，因而为辽阳带来了大批人口和物资，这些都是有迹可寻的。</p>
以前没人想得到，可是有了“完颜弘康”这番话，一定能被人看出端倪。</p>
就算他真的忠于完颜亮，有了这样言之凿凿的流言，他唯一能自证清白的，也只能是交付兵权给赵一甲，自己回燕京待勘。</p>
可他能这么做吗？当然不能！</p>
所以，他根本没得选择，只有提前反了。</p>
他在九连城的布局啊，还没来得及收网！以辽东忠君第一人名义骗来的军需粮草也还没有到手，结果……</p>
这一刻，完颜雍错咬了钢牙，恨不得生啖那完颜弘康的血肉。</p>
他沉思半晌，恨声道：“完颜弘康，这个小畜生，坏我大事啊！”</p>
上官明月一直在盯着完颜雍的反应，想看看他会不会不顾自己被完颜弘康的伤害，转头就为了他的利益去投靠完颜弘康，顺势接过“阿买渤极烈”的职位。</p>
此时，上官明月便问道：“大王如今欲待如何？”</p>
完颜雍沉声道：“马上派人送秘信给龚正龙，叫他袭杀赵一甲，控制九连城。只等朝廷粮草一到，扣船扣人扣粮。</p>
另外，这些时日投奔东京而来的辽东地方势力，本王也大概摸清了他们的立场，那些坚定不疑绝不造完颜亮反的，也得出其不意全部杀掉。”</p>
上官明月见他没有提到投奔完颜弘康，接受“阿买渤极烈”一职的事情，目光渐渐亮了起来，激动地问道：“那之后呢？”</p>
完颜雍脸色阴晴不定地道：“事情瞬息万变，无法算得如此长远。，之后的事，之后再说。”</p>
如果能独树一帜，完颜雍当然不愿附于人后。</p>
所以，完颜雍的打算是，如果能顺利袭杀赵一甲，控制了九连城，那就反。</p>
但，不与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一路，而是自成一路义军。</p>
因为这些时日，他打起大旗，确实招揽了相当多的势力来投，这些人还带来了大量的财富。</p>
其中有些是可以说服的，真正死心踏地忠于完颜亮的，诛其首脑，也能接收他们的部下。</p>
现在的辽阳，实力较之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p>
如果再加上九连城的大军，他是有信心、有能力自成一派，而不必屈居人下的。</p>
但，要是九连城拿不下来，安全起见，他就得暂且韬光隐晦，顺水推舟地先投效到“都渤极烈”完颜驴蹄麾下，接受这个“阿买渤极烈”之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