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春天,来得要更晚一些,哪怕已经三月了,还是凉飕飕的。
这天,谢云澜背着背篓,准备去山上采药,被赵凛给喊住了。
“澜儿。”
“嗯?”
谢云澜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师尊的书房里,看那些医经,想找寻一些治疗经脉的法子,等他再抬头一看,恍然已经阳春三月了。
想来,已经好些日子没怎么跟赵凛说话了,没想到赵凛都可以下地走路了。
“你要去山上采药吗?”
“对啊,你现在可以走路了吗?”
谢云澜看赵凛撑着木拐,站在门口跟他说话,看着气色好多了。
八尺身长,站在草庐门口,得稍稍弯着腰,才能不碰到头,倒显得他的身形更健硕挺拔了。
“澜儿,你这整日在书房里待着,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啊,连逸真都知道我能下地走路了。”
赵凛无奈地抱怨了句。
“哦,那恭喜你了,寻常人像你这样的,起码得卧床一月。”
“那得多谢你的灵药,我才能好这么快。”
赵凛笑嘻嘻地恭维起来。
谢云澜点点头,推开院门,准备出去。
“哎,等等!”
赵凛喊了一句,嫌木拐碍事,扔到一旁,瘸着腿跑了过来,看着颇为滑稽。
“你这是?”
看他着急的样子,谢云澜奇怪地打量了赵凛一眼。
“我也要去!”
“我是去后山采药,你这腿脚不便,很麻烦,还是留下好好休养吧,别落下毛病。”
说完,也不搭理他,推门就走了。
嫌我麻烦?
赵凛眼珠一转,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边追边说:“澜儿,你不是想听外面的事吗?我去过不少地方,我讲你听呗。”
谢云澜没搭理他,只是径直往前走。
赵凛也没恼,脚步蹒跚地跟在后面,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从北境的风貌讲起,讲到他们怎么排兵布阵打退匈奴,再讲到京都的花灯集市,是如何有趣繁华......
一路上,一直都是赵凛在讲个不停,也不知道谢云澜有没有听见,也没反应,只是往前走,看到有眼熟的草药,就弯腰采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当赵凛追得猛了,腿伤疼了起来,有些跟不上,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的时候,谢云澜就蹲下来采药。
等赵凛跟上后,才继续往山上走去。
如此两三次后,赵凛再傻也看出来了,谢云澜这是在躲着他,但是又狠不下心来甩掉他,只能这么走走停停。
赵凛咬咬牙,提起一股劲儿,跟了上去。
忽然,一只野猪,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谢云澜正蹲在一旁采药,全然没注意到。
这是师尊的药经里写的灵芝草,用来治疗寒症最有效了,不过,有野兽喜食......
“澜儿,小心!”
赵凛大声喊了一声,谢云澜刚注意到,就被一阵大力给扑倒在地。
“吭哧——”
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浑身长满了粗糙的黑毛,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里探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它从灌木丛里猛地冲出,四蹄在地上用力刨着,发出“砰砰”沉闷的声响,看样子十分狂躁。
“你没事吧?”
赵凛低头朝谢云澜急急地问着,护着他的脑袋,按在怀里。
“......没事。”谢云澜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小心!”
那只野猪转眼间冲到赵凛的身后,裹挟起一股强劲的力量,赵凛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搂着谢云澜滚过一旁,接着狠狠挥出右拳,重重地砸在野猪的脖颈处,庞大的身躯被砸落在地,痛得野猪“嗷嗷”叫。
趁野猪还没起身,赵凛迅速绕到野兽身后,双手死死抱住野猪的后腿,扑身向前,寒光一闪,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惨烈的嘶吼声响彻整个林子,惊得鸟兽飞起。
赵凛眸光狠厉,死死地压着扑腾的野猪,直至野猪断了气,轰然倒地,才松开箍住它脖颈的手臂。
“阿凛!”
谢云澜目睹赵凛杀死这头成年野猪,才不过顷刻的功夫,但是他更担心赵凛,赶忙冲上前去。
赵凛循着声音扭头看过去,眼中未褪的狠厉之色,还有那半张脸,被溅满了血迹,将谢云澜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谢云澜也只是吓了一跳,就蹲了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赵凛的脸,将他脸上的血迹,勉强擦干净了。
赵凛眨了眨眼睛,眼眸中的狠厉之色隐去,他抓住谢云澜的手,阻止他。
“别擦了,别把你弄脏了。”
“说什么呢?”
谢云澜甩开赵凛的手,继续擦着赵凛的脸,眸中那焦急担忧的神色,被赵凛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激烈的打斗,浑身激起的血气还未退散,看着谢云澜近在咫尺的薄唇,还有他满脸慌张担忧的神色,让赵凛心神激荡。
“你......唔!”
谢云澜正准备说什么,后脑勺被用力一按,温热的触感在他唇上用力辗转,带着铁锈味的血气,似乎要吞掉什么一般,舌尖探入,在他口中卷荡一空,直至快要窒息,才堪堪松开。
赵凛舔着嘴唇,冲谢云澜嘿嘿一笑,把谢云澜看得目瞪口呆。
转眼间,谢云澜脸色涨红,准备抬手挥掌,被赵凛提前截住了。
“放手,你刚才做什么?!”
“亲你。”
赵凛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放肆!”
谢云澜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无礼对待过,偏偏他还心中慌张无措,一时有些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