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破远平城的消息传进虞州的这段时间里,远平城内的将士们正忙着巡逻驻点,物资发补,肃清残敌等事,而赵凛正在安排将士们去修补城墙被冲毁的部分。
秦信这几天总算不用管那劳什子粮仓了,情愿跟着赵凛跑来修补城墙,乐的清闲,一看到账本头就大了。
他刚跟人搬完几袋泥沙,把西南角的城墙缺口补了一大半,累出一身臭汗,扭头一看,赵凛正坐在河边的柳树底下,看着静静流淌的护城河发呆。
怎么回事?
远平城攻破了,不应该开心吗?
可是,这几日,赵凛一直跟着将士们待在这里修补城墙,总是时不时就沉默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士们都在笑着讨论,燕王殿下来了远平之后,会怎么赏赐他们,可是赵凛却总是兴致缺缺地扯了两下嘴角,就走开了。
护城河的河水冲进了远平城,不少百姓都生病了,世子这几日正在城中,安排着城中的大夫们,和军中医官们一起,给百姓们看病煎药。
在世子刚运粮过来的时候,赵凛的眼神就跟黏在世子身上一样,走哪都恨不得牵着搂着,秦信一开始都没眼看。
可是这几日,赵凛却极少往城里去,恨不得天天待在城外修补城墙,跟世子也没说几句话,还总是坐在河边叹气发呆。
秦信有些不能理解,难道赵凛真像茶馆里的说书人说的那样,男子一旦得到了,就开始薄情寡性了?
他娘从小就告诉他,做人要从一而终,不能三心二意!
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些生气,替世子不值,却也不敢明显表露出来,只是擦了擦手,悄悄走到赵凛身旁,从柳树后探出脑袋望去。
果然又在发呆!
“凛哥!”
他猛地喊了一嗓子,把赵凛从沉思中扯了回来。
赵凛抬起眼皮,朝他瞥了一眼,不耐烦道。
“没事干就再去挑几袋沙子!”
秦信没把他的呵斥当回事,跑到他旁边的大石头边上,也跟着坐了下来。
赵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扭过头懒得搭理他。
这家伙这几天怎么老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让人清净点都不行!
“凛哥,你不对劲……”
秦信伸着脑袋,凑过去瞅了瞅,赵凛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焦虑,显然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凛抬起眼皮,瞥了秦信一眼,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淡淡道:“我哪儿不对劲了?”
秦信在赵凛的脸上,仔细地观察了半晌,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差点没把赵凛给雷倒。
“凛哥,你是不是变心了?”
“咳咳咳!!”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亏赵凛还破天荒想支着耳朵听,没想到这臭小子,差点让他一口气没憋上来,咳了半天。
秦信赶忙拍着赵凛的背,给他顺气,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赵凛。
完了,怎么这么大反应,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滚滚滚!”
赵凛咳得脸都涨得通红,生气地挥开了秦信的胳膊,无意中看到秦信担忧的表情,更恼火了。
“……你这什么表情啊?”
赵凛捏着秦信的脸,嫌弃道。
“凛哥!”
秦信可不想跟赵凛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摇着头挣开了赵凛那铁钳一样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看到秦信的眼神,赵凛一怔,愣愣道:“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因为这几日,你似乎在刻意避开世子,一直都躲在这里补城墙。”
“臭小子,谁叫你盯着我了?”
赵凛有些烦,秦信有时候也没那么蠢,这话确实被他给说中了。
秦信瞪大了双眼,一脸“果然被我说中”的表情,指着他,张着嘴道:“哦~戏文里都说了,男人得到了就变心了,最大的特点就是,刻意疏远不搭理。”
赵凛皱着眉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
赵凛瞟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嘲讽道:“你哪儿不一样?”
“我要是能被世子这样的人垂青,肯定把他放天上供着,绝对不是像你这样,三心二意!”
秦信目光闪烁,义正言辞道。
这话听得赵凛嘴角直抽搐,牙咬得咯吱响,跟抓小鸡一样,猛抬胳膊,把秦信连后脖颈带人,给一把勾了过来,狠狠地箍着他,使劲戳他脑门骂道。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说什么昏话!叫你少看点戏文,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秦信一边扑腾手脚挣扎着,一边用力涨红了脸,大声道:“那到底有没有嘛!”
赵凛简直要被这小子给气昏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除非他脑子跟这远平城一样进水了,才会回答。
可是,秦信就像是个牛脾气上来的犟种一样,非要问个明白,赵凛有些烦,最后被问得没法,盯着他反问道:“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