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打开时,冷气涌出。李教授取出一套装在有机玻璃盒中的标本,那是被染成不同颜色的肾脏血管铸型,如同珊瑚般枝杈分明。
\"1962年哈佛医学院的研究成果,\"李教授将盒子放在叶徽面前,\"和你画的这张图有87%相似度。\"
叶徽注视着那些蓝色的静脉与红色的动脉。前世家中收藏的《脏腑图说》突然浮现在脑海,那是光绪年间西洋传教士带来的解剖图谱,曾让年幼的他做了一周噩梦。
\"另外13%呢?\"他问。
李教授突然笑了:\"在活体上。\"他合上标本盒,\"下周开始,每晚九点到十一点,这间实验室归你。条件是——\"他指了指笔记,\"我要这份研究的署名权。\"
叶徽将银针收回布袋。月光移到解剖台上,尸体的眼眶形成两个黑洞,仿佛正在凝视这场交易。
\"成交。\"他说。
当李教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叶徽重新掀开白布。这次他取出了最长的那根针,对准了尸体背部的肾俞穴。针尖刺入的瞬间,某种奇异的共振感顺着银针传来,就像前世在祠堂为祖父施针时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这具没有生命的躯体,正在教他如何拯救自己残破的肾脏。
窗外,晨光悄然爬上窗棂。叶徽收起最后一根针时,解剖台上的水渍已经干了。他在笔记上补完最后一行字:
\"气海纳肾,当以寅时为佳。\"
锁门时,钥匙在他掌心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红痕。走廊尽头,晨起的清洁工开始拖动水桶,金属摩擦声如同远古的钟鸣。叶徽把白大褂叠好塞进包里,摸出药囊含了一片人参。
第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时,他已经站在医学院后门的银杏树下。树梢上挂着昨夜的雨滴,每一颗都映出无数个变形的世界,就像他现在破碎又重组的生命。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芳姐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华悦酒店2806。带上你的针。\"
叶徽抬头,看见一只麻雀落在解剖室的窗台上,歪头看着玻璃内的世界。他想起前世养过的那只画眉,也是这般好奇的眼神,最后被叔父用金丝笼关到郁郁而终。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陌生号码:\"听说你在找民国时期的《肾脏灸疗图》?\"
银杏叶飘落在肩头,叶徽轻轻将它拂去。晨跑的学生开始陆续经过,没有人注意这个站在树下的年轻人,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