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跟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你在研究民国医药史?\"她指了指叶徽之前放在桌上的论文提纲。
\"只是兴趣。\"叶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那些铅字仍在眼前晃动。二十五岁,比他现在的身体还小两岁。前世短暂的一生像一场被剪断的电影,而他现在坐在豪华影院里重看残缺的拷贝。
许清似乎察觉到他的异常,不再追问。她安静地整理自己的资料,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阳光在她发间跳跃,勾勒出一种似曾相识的轮廓。
叶徽突然站起身:\"失陪了。\"
他几乎是逃出了阅览室。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叶徽用冷水冲洗着脸,抬头时镜中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这张脸比前世更立体,眼角没有因为久病而生的细纹,但瞳孔深处那种倦意如出一辙。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苏芳经纪人程式化的声音:\"叶先生,《南方雨巷》的合同已经拟好,芳姐希望明天...\"
\"我不签。\"叶徽挂断电话,发现手心全是冷汗。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迅速整理好表情走出去,却迎面撞上抱着资料的许清。
几本杂志散落在地,其中一本翻开的页面上,赫然是一张民国时期的老照片:苏州某医馆的开业合影。叶徽蹲下身,在模糊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站在角落的年轻男子——那是前世的自己,穿着月白色长衫,手里握着一卷医书。
\"你也对这张照片感兴趣?\"许清拾起杂志,\"这是我曾祖父的医馆,据说当时有位叶姓的...\"
叶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曾祖父叫什么?\"
许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但没有挣脱:\"许...许世瑄。\"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许世瑄,苏州名医,曾在前世最后一年为他诊治。那时老人说过有个孙女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开玩笑要撮合他们...
叶徽松开手,后退两步。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眼前的走廊开始扭曲旋转。他隐约听见许清的惊呼,感觉到有人扶住了他下坠的身体,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前世书房窗外的那株梅树,花瓣正一片片凋零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