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禅杖往事·雾影迷踪(1 / 2)

师傅坐在酸角树下,禅杖头的铜铃轻轻摇晃,惊起几只冬眠的雾灵。他望着金顶方向的雪线,眼角皱纹里流淌的不是岁月,而是民国年间的炮火与月光。

「那年头,卖艺的把式叫『风花雪月』,」他卷起裤腿,露出膝盖上的刀疤,像条冬眠的蛇,「风是披风,花是花枪,雪是刀光,月是暗器。我师傅耍的一手好九节鞭,鞭梢缀着酸角核,打人疼,唬人响。」

民国二十七年,师傅十六岁,跟着戏班在县城茶楼卖艺。那日茶楼来了批赌棍,揪着个穿补丁褂子的姑娘骂「赌债肉偿」。她叫春桃,爹在赌坊欠了二两银子,被打断三根肋骨。师傅的九节鞭「啪」地甩在桌面,酸角核崩飞赌棍的门牙:「二两银子,我替她还。」

春桃娘会使柳叶刀,三人在破庙里练把式抵债。师傅白天卖艺,夜里翻账本学打算盘,春桃就在一旁绣荷包,针脚细密得能缝住月光。有回他被地痞打伤,春桃把酸角核嚼碎敷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却见她眼里盛着星光:「等攒够钱,咱开个武馆。」

次年惊蛰,春桃爹伤重离世。出殡那日,春桃娘把女儿的手放进师傅掌心:「桃儿自小没爹,你护着她。」师傅攥紧那手,掌心里躺着枚酸角核,核上刻着「嫁」字——那是春桃用绣花针刻了整夜的聘礼。

好景不长,日军破城那日,春桃在井边淘米,被日军小队长撞见。师傅提着染血的九节鞭冲进院子时,春桃娘已倒在血泊里,女儿的衣袖扯碎在门框上。他摸着春桃尚有体温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混着酸角核碎末,在地面画出「杀」字。

三日后,炮楼里的日军小队长被割断喉咙,枕边摆着染血的酸角核。师傅躲在芦苇荡里啃冷窝头,听见远处传来《苏武牧羊》的胡琴响,突然想起春桃绣的荷包还在怀里,打开却见里面塞着两半酸角核,合起来是个「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