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响字数大约有两千四百字，字字见血，句句剔骨。果真，只有熟悉程朱理学之人，才能知道它致命要害在哪里。</p>

张居正坐在潘晟旁边，把这篇文章看了两遍，神情越发凝重。</p>

“想不到，必定要星夜赶去南京，跟张凤磐拼个你死我活，为理学殉道。</p>

现在不行，我不会为理学殉道，要殉道，老夫也只会为心目中的新大明殉道。”</p>

潘晟不由长叹一口气，“叔大啊叔大，那你找到了心目中的新大明了吗？”</p>

“找到了。”张居正捋着胡须，坚毅地答道，“二十年前，我心目中的新大明非常模糊，藏在理学经义后面，若隐若现，想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不到。</p>

后来被举荐去了西苑西安门书堂，给当时还是裕王世子的皇上上课。那真是一段让人难忘的时光。</p>

老夫跟皇上争辩、讨论，慢慢的，心里的那个新大明，浮现出一个轮廓，却还是像海市蜃楼一样，遥不可及。”</p>

潘晟看着张居正，静静地听他倾听心声。</p>

“后来我出任山东巡抚，亲眼目睹了地方上的种种弊政，在某一时刻，我心目中的新大明，猛地消散模糊了，几乎看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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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恼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一天，我坐着吊篮里，跟山羊一起被运上一艘世子大帆船。那一刻，我看到了广袤的大海。</p>

然后在成山角以东的绿水海面，六艘世子大帆船，百炮齐发，真是有天崩地裂、摧城灭国之势。在那一刻，老夫心中的某些固执的屏障，被大炮轰得稀碎。</p>

我的新大明，就像海平面上突然跃出的朝阳，猛地在我心目中出现。</p>

后来跟着皇上去滦河巡视，新大明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从秦皇岛登上玄武水师宁波号，航行在海面上，老夫又一次看到朝阳从海面跃起，突然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