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什么。你每次不都在这个瓷壶里给我留一壶温热的茶水嘛,怎么会烫着,又不是从竹篾暖水釜里倒滚烫的热水喝。”黛玉说着,又倒了一盏茶水。
雪雁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黑黢黢的熨斗,把刚刚熨烫好的百裥长裙用底端两侧带两个木夹子的黑胡桃木衣架夹好,挂到衣柜里的木杆上。
“小姐,喝好了水,我给您卸去钗环吧,等一会儿,春纤怕是要来催您沐浴呢。”雪雁挂好了衣裙,转过身走到梳妆台边,跟自家小姐说道。
“好,我正想让你把我这发髻上的金头花卸下来呢。外祖母给的这副金金花属实精致好看,上面点翠镶宝嵌珠的蜻蜓和蝴蝶仿佛都要翩跹飞舞而去了似的,分量也足,可惜就是重了些,我不过今日出门前才戴上,戴了不过一个晚上,就觉得压得脖颈酸疼呢。”黛玉听到雪雁的话,起身走到梳妆台边的藤编白蜡木曲背弧面座椅上坐下,说道。
“老太太这是疼您呢。这金头花的做工,咱这儿扬州城最好的工匠都不一定能做出来的,而且这上面的宝石和珍珠更是好的,小姐嫌沉不愿戴多少也得戴一戴,您那么喜欢老太太,得趁着她还在咱们府上的时候让她多开心开心。”雪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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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回来了吗?”薛宝钗在薛府正房的堂屋坐下,跟母亲(薛姨母)问道。
商队从交州南部岛屿上带回来的金丝楠木打成了一个带转盘的木桌,上面摆着几道刚从厨房送来的菜肴,蜜汁火方、葱油鸡、炒菜心、猪肉丝芫荽杆炒海参丝、香醋胡椒酸辣白鱼丸汤、蓝莓果酱山药泥......
窗外只有几缕淡淡的微风透过窗纱吹进室内,天儿越发热了,薛宝钗体丰怯热,她坐在桌边拿着一把团扇不停地扇动着。
“你哥哥啊,他又带着香菱出门去了,今儿晚上不回来吃了,我们不用等他了,咱们这就吃饭吧。”薛姨母穿着深蓝色的宋锦衣裙,手中也执着一把团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道。
“哥哥最近似乎总是跟香菱一起出门呢,倒是不常去勾栏瓦舍了。”薛宝钗放下扇子,拿起面前的汤匙,搅动着丫鬟刚给盛的绿豆汤,说道。
“可不是。当初我就觉得他娶的这妾室倒是个好人,这才好好办了几桌酒席,让他给纳进门来。
如今看来,我倒是没看错。
你哥哥啊,只要不给我惹事,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整日只在家闲着,和几个小厮蹴鞠,或是出门逛逛,去看看斗鸡,都比去勾栏瓦舍被人哄骗得散漫使钱的好。在那些地方,万一再碰上个心思深的,把你哥哥套住了,有了胎,非要进咱们家的门,也是够头疼的。”薛姨母说完,让丫鬟给自己盛了一碗豆腐鸡汤,喝了起来。
“母亲考虑得很是,我也是担心这个。若是哥哥只是买些寻常玩意儿,玩些寻常东西,咱府上倒供的起几十个这样的哥哥,可若是被人哄骗着在勾栏瓦舍或是赌场上使钱,再或是别人骗了,那咱府上再多的银两都禁不起花的。”薛宝钗说完,又用公筷夹起了一块酥烂香甜的金华火腿放到自己面前的瓷盘中。
“说起来,他最近倒是乖。希望,他这个样子能持续得久一些,就是不知道香菱能起多久的作用。”薛姨母说着,眉头又蹙起来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一口气。
“你们兄妹两个,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哥哥了。你自小便懂事,才学又好,如今帮我打理家事产业是样样都拿得起来。可你哥哥自小便调皮,本想着大些会好,可谁承想却是越大越顽劣不堪。他又是男孩子,若是撑不起门户来,往后我若是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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