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巍峨的大山,兀立于群山之上。它伸展余脉,像舞起千百条须爪,控制着千山万壑。悬崖上黑乎乎的狼洞,是它深不可测的眼睛吗?它傲慢地俯视着。它感到树木在向它顶礼膜拜,河流在为它弹奏颂曲,山间万物都对它俯首称臣。
太阳,只有太阳仍然从它的头上经过。还是那样从容地,甚至漫不经心地望着它。它似乎感到了屈辱,眼里射出了歇斯底里似的光芒。那光芒在青山绿草间幻化着,变成几个灰白的小点儿。那小点儿在经过一阵扩张之后,又慢慢向回收缩。
小点儿就是我们前面见到的狼群。此时它们又回到了狼洞口,在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老吊,不不,老吊……大哥,旋风神功真太厉害了!这大黑狗在咱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它还真赶不上它的兄弟——那小黑、黑、狗东西——抗打呢。”一只狼向着吊眼狼谄媚地说。它叫顺风狼,狼群里谁厉害它就跟着谁,又名“跟屁虫”。
“哈哈,今天这架干的痛快。大黑狗压根也想不到尖嘴獾告密,到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哈哈。”这是和吊眼狼关系最铁的奉承狼。
原来,昨晚吊眼狼用“摄魂旋风功”裹挟狼们把野弟打下悬崖后,白毛老狐狸又领着獾貉洞里的尖嘴獾来狼洞见了老狼头和吊眼狼,向狼们进一步报告大黑狗庄哥躲在獾貉洞的情况。它们联合起来,密谋除掉庄哥。今天早上,尖嘴獾又急急来密报说庄哥正从獾貉洞出来,逃往回村的路上。狼们便抄近路等在了庄哥的必经之路——黑石山岗上,堵截了庄哥。庄哥在群狼和吊眼狼“旋风功”的攻击下,身受重伤,被迫跳下了悬崖。
狼们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辉煌战绩”中,吊眼狼的亲信们正在不遗余力地吹捧它。
“哈哈,那大黑(庄哥)、小黑(野弟)成了难兄难弟,以后大哥就是天下无敌。什么狗哇,熊啊,就是老虎它也不是咱大哥的对手。”奉承狼接着奉承。
“那是不假,哎,你说这回大黑狗和‘狗东西’(野弟)都掉下悬崖,会不会都摔死?”顺风狼不假思索地问。
“那还活得了吗?”吊眼狼不满地翻了翻白眼。显然这次顺风狼问了个蠢问题。
“嘿,你真笨!不用说它们都掉下万丈深渊,就是咱大哥这威力无比的旋风功,它受得了吗?”奉承狼把吊眼狼不屑回答的问题及时补上。吊眼狼满意地看了它一眼,头昂得更高了。
“对,对。”顺风狼忙不迭地附和。
“太解气了!狗尿泡,看你能逃出大王们的手……手心!”夹在狼群中更显得矮小枯干的尖嘴獾连忙也讨好地上前说。
这座山里的獾貉都是小品种,身形体重比兔子大不了多少,而这只长着异常尖嘴的獾比别的獾似乎更瘦小。虽然它给狼群报信“立了大功”,但是身处这些食肉吮血者之中,它还是时时感到战战兢兢。它的声音很小,显然底气不足,狼们好像没有听到它说什么。
吊眼狼用傲慢的斜眼扫视着群狼,特别关注地望了望左侧两只长得比较清秀的狼。这是两只雌狼,大点的就是小白,小点的叫小黄。它俩一直在洞里照顾那只受伤的老母狼,没有参加狼们的统一行动。没有让它们亲眼见到“剿灭大黑狗的壮举”,吊眼狼觉得是个遗憾。
这边,一向跟吊眼狼不睦的大耳朵狼,鼻里“呼呼”地出着气,显出不忿的神色。花尾巴赶忙给它使眼色。大耳朵仍是闷声闷气地说:“老吊,你在哪儿找到了‘兴奋汁’,也让我们大家——”
它本想说“也让大家尝一尝”,却被奉承狼打断:“老吊也是你叫的吗?要叫大哥,知道吗?”
奉承狼很有些仗势欺人的味道。大耳朵犟着脖子,花尾巴忙接过来说:“对,我们以后都要叫大哥。”大耳朵诧异地抬头看花尾巴,见它正向自己使眼色,便低下头不吱声了。
“大耳朵,叫哇!叫哇!”顺风狼却起哄说。
大耳朵横着脖子就是不吱声,连花尾巴的眼色也不看。吊眼狼的脸色难看起来,背上的毛也开始竖立起来。
“叫吧,你们以后都叫它大哥。”这是瘸狼头沙哑的声音,它显得更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