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拂去了云朵的遮掩,亮堂堂地普照着山林。
野弟感到精力恢复了很多。是啊,母仇未报,哥哥不知怎样,它怎么能死呢?
世间的动物大抵有两种:一种是在被欺辱时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另一种是奋起反抗,并把反抗和战胜敌人作为它生存下来的信念。这遭遇变故、历尽磨难的小狗,它强烈地想做后一种。
野弟想起在山村时,主人家有一只芦花公鸡,总受邻居家的一只黑毛公鸡的欺负。芦花公鸡躲到哪里,黑毛公鸡就撵到哪里。如果芦花公鸡觅到了一点儿食物,黑毛公鸡就过来抢,芦花公鸡得赶紧急急忙忙弃食逃跑;这还不算完,黑毛公鸡还要追上去,用尖嘴狠啄芦花公鸡的冠子,逼得芦花公鸡抱头鼠窜。每天一早鸡埘打开的时候,黑毛公鸡想起的第一件事好像就是寻找和欺负芦花公鸡,而芦花公鸡一下架就得赶快往院外跑。即便这样,芦花公鸡还是躲不过黑毛公鸡的攻击。由于紧张和吃不到食物,芦花公鸡瘦得皮包骨头。人们由于不忍,看到黑毛公鸡欺负芦花公鸡时都上前哄开,但人们哪能老跟着它们呐!
唉,这芦花公鸡看来是活不长了。
就在大家都担心芦花公鸡时,却又发现,芦花公鸡一天当中很难见到影了。每天一早它就跑到外边,不到天黑不回来。后来大家又慢慢发现,由于田野的粮食和虫子充足,芦花公鸡不仅没有死,反而越来越肥壮了。黑毛公鸡还是习惯地把欺负芦花公鸡当作嗜好,但芦花公鸡见面就躲,很少给它机会。
终于有一天,黑毛公鸡又欺负芦花公鸡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和反击。
那是一场动人心魄的搏斗。两鸡地下空中,翻倒跃起。斗得羽毛纷飞,鲜血四溅。最终,黑毛公鸡败下阵来,它的冠子和头血肉模糊。它逃到一座废弃磨盘的底下,从此再没有能起来。
这件事深深印在野弟的脑中,它觉得它应该学习芦花公鸡,努力强健自己,等待报仇时机。将来有一天,它一定要征服狼崽们,让吊眼狼跪在它脚下!
可眼下怎么办?这满身伤痕、行走困难的小狗又无奈地趴在了绒草上。
洞是暂时不能回去了,必须等狼头回来再回去。对!何不就在这儿藏几天,把伤养养再说?!至于吃的嘛,它欣喜地望望巨石的缝隙,它很庆幸前几天在那里藏了半只冻兔子。节省点吃,四五天也够了。
它慢慢伸展一下身体,真正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五天后的一个傍晚,野弟终于听到头上——巨石上方的小路上——传来了一声熟悉而威严的叫声。它知道狼头回来了。那里是出入狼洞的必经之路。
它抖落掉身上的泥、草和雪,慢慢伸了伸腰。它已经可以缓慢行走了。
它打定主意不把被狼崽们咬伤的事告诉狼头,因为那样顶多狼头会惩罚狼崽们一顿,而狼崽们会更恨它,这样做得不偿失。它已经有了更长远的计划。
狼头心思重重,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野弟受伤。而狼崽们躲在附近窥探,见野弟没有说什么,也渐渐大胆地回到狼洞。
野弟这次伤得很重,尽管它努力装得和没事一样,但每走一步都要忍受伤痛。自己捕食暂时是不可能了,它又不愿意向狼们讨要,便常常趴到角落里,饿着肚子。时间长了,饿得不行,它便慢慢移动到洞外扒开雪地找植物根茎吃,地冻得太硬,它呼哧呼哧半天也难以挖出一个。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它虚弱地趴在松树下的草稞子里。这里比较隐蔽,狼头和狼崽们不会注意到。可这样下去怎么办?现在是最需要营养来养好伤口的时候,可它又动弹不了。它感到一筹莫展,迷迷糊糊地趴在那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