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笼中困雀,互相啄羽(1 / 2)

二皇子宗政寻的府邸此刻灯火通明。

他像困兽般在书房踱步,案上摊开的密信来自太子、齐王和皇帝三个方向,每封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暗示。

“王爷,四殿下求见。”

管家话音未落,宗政霄已经掀帘而入,肩头积雪纷纷落下。

“二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宗政霄的瞳孔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疯狂。

“父皇的影卫刚去了钦天监,太子的人在太医院取走了鸠毒……”

他猛地拽开宗政寻的衣领:“你以为夹在中间能活到明天?”

宗政寻被拽开衣领时,烛火恰好映亮他半边面容。

那是一种极矛盾的俊美,眉如墨画却隐见锋芒,眼似秋水又暗藏寒星。

他肤色如玉,在烛光下几乎透出莹润的光泽,仿佛常年不见天日的瓷器。

一缕鸦羽般的黑发从玉冠中滑落,垂在微微泛青的眼睑旁,衬得他整个人如同水墨画卷里走出来的谪仙。

“四弟,”他开口时声音如清泉击石,修长手指轻轻拂开宗政霄的手,“你指甲缝里的墨水沾到我衣领了。”

那指尖莹白如玉,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带着常年抚琴留下的薄茧。

宗政霄怔了怔,突然注意到这位兄长今日穿的竟是月白缎面常服,腰间只悬着一枚青玉禁步。

素净得不像个皇子,倒像是书院里讲学的先生。

但当他转身去取帕子时,后颈露出的皮肤上却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疤痕,像美玉上暴起的裂纹。

“二哥倒是好兴致。”宗政霄盯着他案上摊开的《南华经》,“外面都要变天了,还有心思读书?”

宗政寻不急不缓地拭净衣领,从紫檀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

笔杆在他指间转出温润的光泽,如同把玩多年的玉器。

“老六和老七打架,与我何干?”他蘸了墨,在经书旁批注起来,腕骨凸起的弧度优雅如鹤颈,“倒是四弟你……”

笔尖突然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十三年前萧语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她的儿子回来了,带着那则预言。”

“你以为父皇为何突然召回祁夜行?”宗政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局棋,从十三年前就开始了。”

窗外,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窗棂上,箭尾系着的布条血迹斑斑。

御花园的梅林正值盛放,祁夜行一行人转过九曲回廊时,正撞见一队宫人簇拥着华服女子在折梅。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回头,鬓间金步摇晃出一片碎光。

“迟惜?”

迟惜——如今的二皇子妃指尖一颤,刚折下的梅枝“啪”地断成两截。

她颈间雪狐裘裹得严实,却在下颌转动时露出半道青紫淤痕。

“我当是谁,”迟惜用梅枝轻拍掌心,腕上翡翠镯子叮当作响,“三妹如今倒是攀上高枝了。”

她目光扫过迟浅身后的桃园众人,在祁夜行腰间蟠龙玉佩上停留片刻,“怎么,带着新主子来赏梅?”

祝槿突然上前半步,月白羽氅有意无意挡住了风口:“二小姐别来无恙。”

迟惜像是被这称呼刺痛,狐裘领子又往上拉了拉:“祝医师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她突然瞥见迟浅腕间旧疤,冷笑一声,“可惜有些伤,药石罔效。”

梅香突然被一阵清冽松香冲淡。

二皇子宗政寻不知何时已立在假山旁,素白袍角沾着未化的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