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

阿晋……

周放……

岁岁……”

周司令虚弱的笑，喊着四个孩子的名，他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应他，只是保持着陌生而又冷静的表情，看着周司令。

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有过父亲！

周岁岁那时候还小，而周敬安却记得，周司令对待他们的冷漠决绝。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们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期许和感情。

这一次之所以回来，只是为了不让奶难过而已。

看着几个孩子对他如此冷漠，周司令嘴角上挤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命不久矣，这几个孩子，能够回来让他见上最后一面，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他敢奢求什么呢？

周司令的目光，有一些浑浊，缓慢的转移到了赵松筠身上，老太太比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些肉，看上去面色红润。

只是腰身佝偻了，两鬓上的白发更多了。

自从他们断亲之后，老太太就跟着岁岁走了，之后他就出了事。

就那段时间，周司令是庆幸的，这几个孩子跟他断亲，才没有被牵连到。

接受审查的这段日子，以前的种种就像是走马灯，不断的在周司令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

他这才明白，当初自己犯的错误是多么的愚蠢。

他做了负心汉，做了陈世美，抛弃妻子，对父母不管不问。

只是一心和刘莹莹过他们的小日子。

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些混账事，周司令只觉得胸口发闷。

“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老太依旧是眉眼含笑，只是那双通红的眼睛，出卖了她的情绪：“昨天就到了，你一直睡着，也没喊你！

你感觉好点没？”

周司令喉头梗涩：“娘，儿子错了……

当初，儿子不应该不听您的话，抛弃淑敏，对自己的子女不管不顾……

娘，儿子知道错了……”

赵松筠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却依旧轻轻的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悔悟了！

可是，并不是每一份的真心悔悟，都能够被人原谅！

是你害死的淑敏，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绝情，她也不会抑郁而终，丢下四个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绝情，这几个孩子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尤其是岁岁！

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他们母子几个！

如今，都到了这种时候，你才看透，晚了，真的晚了……”

周司令一生要强的汉子，看着自己的儿女站在面前，冷漠疏离，自己的老娘满头白发，替他擦洗，可他们眼神之中的冷漠，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即便是他到了最后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不会原谅！

这一次来看望他，也算是给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赵松筠给他擦完了手，又把毛巾沾湿拧了水，帮他擦脸。

“下辈子，一定做一个有良心的人，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期许！”

赵松筠还是不肯原谅他，她再也不会喊他二虎子了，再也不骂他了！

周司令心如刀绞，涕泪横流：“娘，你再喊一次我的小名儿……

娘……”

赵松筠折腾了两天，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憔悴，再看见周司令泣不成声的模样，心痛不已，却还是轻声开口：“二虎子，下辈子我不想当你娘了……

娘生你的时候，你来得干干净净，这是娘最后一次给你擦洗！

娘希望你干干净净的走！

下辈子，别再遇见淑敏！”

周司令觉得，他的眼泪怎么那么多啊！

娘手里的毛巾，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哭得浑身颤抖，就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