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咱还以为跟徐妙锦纠缠的人另有其人呢。”朱元璋语带调侃地说。
“这…真没料到。
妙锦竟然真的给我留了个后嗣。”
“敢问皇上是儿还是女?”朱雄一时兴奋难耐竟连眼前的尊贵也忘乎所以地追问。
“你自己去探望一下便知晓啦。”朱元璋莞尔一笑,从案上拿起两道圣旨递至朱雄手上。
“这是封赐予你的成婚圣旨,持此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迎回徐妙锦。”
“此外,这也是关于你加官晋爵的另一道旨意。”
朱元璋缓缓交代完。
“臣谢皇上隆恩!”朱雄虔诚地接过旨意。
随之,朱元璋神色稍稍严肃起来继续说道:“还有些话说与你听,这次咱是以长辈而非君王身份与你谈话。”
朱雄立即肃然起立静听。
“今晨于朝堂,也算是替你在徐家长辈面前讨还昔日羞辱。
那事也就该划下句点了。”
“徐妙锦终究也是徐家之女,往后莫要在这件事情上去计较太多。”
“而且据朕所知,当年的始作俑者并不包括徐辉祖。
其为人公正严谨,绝对不会去做拆散有情人的事。
一切都是中山王那位不成器兄弟们的杰作。”
“这一年以来徐辉祖并无亏待徐妙锦,自从知晓与你的关系后更毫不在意你的商贾身份,也不曾加以阻挠反倒打算接纳你为入赘之婿,这对商贾之人来说算是高攀了。”
“还有,他对自家妹妹的心疼关切绝非虚伪矫饰之作。”
“总而言之,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这些。”
朱元璋以一种带着长者叮嘱的语调郑重嘱咐。
其实归结一点:朱雄今日在朝廷上的举动,已经让徐家付出相应代价,往事当画句点,另外也向朱雄点明白当日欺辱他的人其实与徐辉祖并无瓜葛,纯系他人胡为。
徐妙锦在徐家生活安稳,全靠徐辉祖悉心照料。
若非徐辉祖,恐怕你连孩子出世都看不到。
简而言之,朱雄需明确认识到仇恨的对象,并非徐辉祖,亦非徐氏一家。
“皇上所言,臣谨记于心。”朱雄郑重点头回应。
心中一番考量后,由于徐增寿兄弟的影响,朱雄一度仇视整个徐家。
但经朱元璋解释后,对徐辉祖并无怨恨之意,反而认可他对妙锦的照顾,并未因自身商贾身份而被怠慢。
由此朱雄消除了对徐辉祖的敌意。
“你此刻想必急于前往徐府。”朱元璋带笑对朱雄说道,“去吧,不必多礼。”朱雄忙道谢后躬身一拜,迅速转身离开大殿。
“皇宫广阔,烦请你为他引路。”朱元璋叮嘱身旁的王景弘。
“老奴遵命。”王景弘即刻领旨陪同朱雄。
朱元璋吩咐宫内太监退下,独留自己在空旷的大殿中沉思。
片刻间,记忆浮现至多年前。
“爷爷……奶奶……痛死我了……”朱雄英委屈落泪,马皇后心疼将他拥入怀中。
解开衣物后,那稚嫩的腰部显现出大片红肿烫伤痕迹,景象甚是凄惨,朱雄英禁不住失声痛哭。
“何人所为?”“速速站出来!”朱元璋怒喝,“将御膳房这几人拖出去斩首!”几个奴仆齐刷刷跪倒,“求陛下饶命。”十几个卫兵立即将他们押走。
“我孙儿竟在御膳房受此苦难,还想求活?”朱元璋满目愤慨。
却在此时,泪眼朦胧的朱雄英轻声道:“爷爷……不怪他们……是我偷跑进御膳房玩耍,他们不知情,请勿杀他们。”闻此言,朱元璋立刻近前查看孙儿状态,随后转向惊慌的奴仆挥手:“既然我孙儿善心救你们,咱便网开一面,暂不杀你们。”众仆人连忙叩谢圣恩。
朱元璋无奈又怜惜对马皇后道:“妹子啊,可得看好这小子,六岁未到就到处乱窜。”马皇后瞪他一眼:“还用你说。”转头看向朱元璋,“还不快传御医,你难道没见雄英如此痛苦?”“对对对,快快传御医来。”朱元璋回过神疾呼随从。
马皇后抚着朱雄英鼻尖调侃道:“调皮虫下次可得小心,还好只是腰上被烫,若是脸部毁容了还怎么娶妻。”朱雄英嘟囔道:“有爷爷奶奶就够了,我才不要妻子。”朱元璋大笑着接口:“你不愿娶妻?那我们怎能有曾孙呢?”
回忆渐淡,朱元璋眼中闪烁着无尽怀念与柔情,良久才平复思绪。
“哎。”
“妹子呀,咱们的雄英,是不是有可能没死呢?”
“我看到的那个痕迹,就在和雄英当年被烫伤完全一致的位置,形状也非常相似。”
“不仅如此,那人的年纪也跟雄英相符,只是样貌有些不同。
不过这可能是长大了,模样随之改变的缘故吧……”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雄英入葬,他不应该还活着才对啊。”
“难道雄英能够从坟墓里爬出来不成?”
朱元璋喃喃自语着,每当想到这一可能性,他的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刚才提到朱雄身上的那个令人难忘的疤痕,与雄英的如出一辙,朱元璋永远都不会忘记。
再加上朱雄的年龄,所有细节都一一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