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靖忠不见陈廉的踪影,连忙跑出亭子张望。
炎热的艳阳下,他一时间竟冒出了冷汗。
“难道陈廉在那晚的行动中果真恢复了记忆,于是故意寻机会来此,再趁机逃脱?”
那一刻,庞靖忠犹如被抛弃的怨妇,莫名其妙地脑补出了一段阴谋剧情。
正当他茫然无措,高长寿走了出来,道:“庞总旗,陈小旗已在小楼内与我老师喝茶了。”
庞靖忠长松了一口气,讪笑道:“睡迷糊了,我这兄弟也是,走时都不叫醒我。”
“他说你这些日子太累了,毕竟那夜刚经历了生死鏖战。”
“不打紧,那一夜也没什么损伤……”
庞靖忠醒悟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一夜的事情?”
“刚刚陈小旗都与我们说了,三兄弟夜闯周府鏖战反贼,挽救了泰安城。”
“……”
庞靖忠莫名有些不安,看了眼《浮生绘》的牌匾,试探道:“陈廉为何要跟你们说这事?”
“自然想通过我们的邸报,好好传颂三位的杰出事迹,让全城百姓知道你们的卓越功勋!”
高长寿的眼神透露出满满的敬意。
被人敬重自然是好的。
但被《浮生绘》的人知道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毕竟熊海涛下达了封口令,不能对外声张内情!
这要是闹得全城皆知,就要出问题了!
“咦,刚回收的留影石怎么落进池子里了。”
忽然,高长寿注意到了池水里有一颗留影石,赶忙捡了起来,蹙眉道:“坏了坏了,里面留存的影像都要没了。”
但高长寿又想起这颗留影石是投放在卫所里的,于是又舒展开眉头。
反正第一手情报已经拿到了,损失也不大。
随即,高长寿就朝着小楼抬了抬手。
庞靖忠随着他步入里面时,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又走了几步,只见观景窗边上,有三人正围着茶台席地而坐。
其中两人是陈廉和孙英,还有那个放荡不羁的中年人,无疑就是赵白了!
“陈小友果真是个有趣的妙人,不仅断案如神,还愿顶着异样的目光,借阅我的书籍。”赵白颔首道。
“选书如交友,终究还是得选合自己胃口的,他人的评价难免有失偏颇。”
陈廉缓缓道:“我早上翻阅了那架子上的许多书,就觉得赵院首的书是最通俗易懂的,其他的书往往太艰涩,让人看得云里雾绕的。”
赵白莞尔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是有些着书人故意抬高门槛,故弄玄虚。”
“想过,甚至怀疑这些着书人藏有私心,出书只是为了搏名声。”陈廉分析道。
他觉得修神之所以难,除了天赋,也跟人为的抬高门槛有关。
明明是1+1的东西,很多修神的典籍非要硬套上各种复杂的公式。
赵白拊掌大笑:“一针见血,洞若观火啊。”
“老师,我也早就这么觉得了,那些着书人一个个沽名钓誉,还是您撰写的典籍最容易引人入道。”孙英附和道。
“书就是给人看的,自然是要尽可能地满足大多数人的胃口,何必刻意地抬高门槛呢。”赵白淡然道,随即偏头瞥了眼庞靖忠。
庞靖忠礼节性地拱手抱拳:“赵院首,久仰大名了。”
“我如今身上背负的大多是些污名,何须挂齿。”赵白喟然一笑:“倒是你们很快就能威名远播了。”
庞靖忠看了眼陈廉,干笑道:“谬赞了,只是关于那一夜的内情,是否要刊印出来,您这边能否再斟酌一下?”
高长寿纳闷道:“这是为何?”
“此案尚在审理中,为免节外生枝,我们几个仍需低调一些。”庞靖忠搪塞道。
“好说,我们办邸报的,底线还是知道的,不该说的只字不提。”赵白爽快地同意了。
庞靖忠微微松气,“那就劳烦诸位了。”
接着,他坐到了陈廉的旁边,道:“二弟,你来拜会赵院首,不是想请教几招嘛。”
“请教过了,赵院首说让我先看书,他的心得领悟都在书中,看完了能懂,那他也不用教。若是看不懂,他也不会教。”陈廉回道。
赵白笑道:“那本《蠢猪法诀》里,可不仅仅只有我的心得领悟。”
陈廉怔了怔。
赵白解释道:“此书是我当年在京都时,与一位故友共同撰写的,因此也留有他的意念。”
“那为何没有他的署名?”陈廉心里一动,赵白在京都的日子,不就是当太子侍读的时期嘛。
“他不方便署名,但如果陈小友能参悟此书,兴许有机会在意念世界中见到我那故友。”赵白似乎很喜欢说话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