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没接。
白昭叹了口气,直接抖开衣服裹在他肩上:“先离开这儿。”
谢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白昭抬眼看他。
“为什么救我?”他声音沙哑,“谢家因你而败落,我本该恨你入骨。”
白昭沉默片刻,轻声道:“谢公子,谢家是因贪腐而败落,不是因我。”
谢临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有什么区别?”
白昭看着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眉心的褶皱:“谢临,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别糟践自己。”
她的手指温热,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谢临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
白昭带他去了城西的一间小院。
院子不大,但干净整洁,院角还种着一株梅树。
“以后你就住这儿。”白昭推开门,“每月租金我会付,门口有两个守卫,不会有人来骚扰你。”
谢临站在门口没动:“白大人这是要圈养我?”
白昭摇头:“我给你找了份差事。”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城南书局的掌柜是我旧识,缺个校书的先生。工钱不多,但足够你衣食无忧。”
谢临盯着那张纸,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连后路都给他想好了。
可他该以什么身份活着?
“白昭。”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有活路了。”
在女尊世界,一个落魄世家的男子,要么依附权贵做玩物,要么沦落风尘任人践踏。
白昭却笑了:“怎么会没有?”
她指了指院中的石桌:“你可以在这儿抚琴。”又指了指书房,“也可以在那儿校书。”最后指了指梅树,“等冬天到了,还能赏梅煮酒。”
“谢临。”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如初,“做你自己就好。”
……
谢临在院中站了一整夜。
天亮时,他推开书房的门,发现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沓待校的书稿。
他伸手抚过纸页,忽然又想起母亲的话——
“谢临,你生来就是要做人上人的。”
……
窗外,晨光熹微,梅树的影子斜斜映在窗纸上,摇曳生姿。
谢临提笔蘸墨,在稿纸的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
“谢临校于某年某月某日。”
字迹清隽,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