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烟火人家,在缅怀与困厄中前行(1 / 2)

爷爷骤然离世后,家中仿佛被一层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霾所笼罩,每一寸空气都沉甸甸地压在家人的心头。堂屋正中央,墙壁上挂着爷爷的遗像,黑白照片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和蔼的笑容,可如今,这笑容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家人的心底,勾起无尽的悲痛。

父亲常常独自坐在遗像前,一坐便是许久。他的脊背微微佝偻,整个人显得疲惫又憔悴。他的眼神空洞而哀伤,毫无焦距地盯着照片,眼眶微微泛红,像是被悲伤的潮水反复浸泡过。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着照片倾诉,可喉咙却像被悲伤哽住,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在和爷爷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又深情的对话。

按照传统,五七、百日、头周年、二周年、三周年这些祭祀节点,直系亲属和主要亲戚都要参加。到了办百日祭的时候,农村尤其是山区农村,那些陈旧的礼节又悄然抬头。

爷爷是在主持大老火一大家分家仪式后不久突然去世的,这一意外变故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整个家庭幸福和睦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过去,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爷爷会绘声绘色地讲着过去的故事,那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和生动的表情,常常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笑声在屋子里回荡。可现在,饭桌上冷冷清清,每个人都默默无言,饭菜的热气袅袅升腾,却暖不了大家早已冰冷的心。母亲总是神情落寞地摆放着碗筷,动作迟缓而机械,每放一双筷子,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眼神中满是落寞,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愁,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要是他还在,该多好啊。”

依照当时农村的旧风俗,百日、头周年和三周年祭祀都要大办,得惊动所有亲戚。消息一传出,亲戚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狭窄的乡间小道上,陆续出现了拎着祭品、神色凝重的身影。大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微微泛黄的中山装,裤脚还沾着田里的泥巴,那是他匆忙从田间赶来留下的痕迹。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悲痛,脚步匆匆,手中紧紧握着祭品,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对爷爷无尽思念的寄托。姑姑们则相互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她们的脸上满是泪痕,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粘在满是泪水的脸上,显得格外狼狈。嘴里还不时念叨着爷爷的好,声音带着哭腔,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