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逢变故,未备棺木的哀伤(1 / 2)

那天,日头高悬,明晃晃地照在黄土地上,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打蔫儿,叶片蜷缩着,没了生气。小叔那一声凄厉的哭喊,恰似一道划破晴空的炸雷,瞬间震碎了田间的宁静。正在弯腰劳作的家人们,手上的锄头都来不及从土里拔出,就本能地朝着家的方向狂奔。一时间,急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弥漫开来,仿佛一条灰色的尾巴,紧紧追随着他们焦急的身影。

等众人赶回家里,大娘、母亲、大嫂、四爷和四奶奶的哭喊声早已响成一片,那哭声撕心裂肺,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划割着每个人的心。大伯呆立在原地,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神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灵魂仿佛早已被抽离。大娘满脸泪痕,双手死死地拉住大伯的胳膊,哭得声嘶力竭,嘴里不停地苦苦哀求:“小转啊,你快醒醒神吧!咱爹躺在床上没了动静,这可咋整啊?你快拿个主意,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呀!”那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仿佛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与无助。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叔才像是被一阵剧痛猛地拽回现实,如梦初醒般地癔症过来。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上下磕碰,却怎么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呜咽声。紧接着,他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设在走马站的和平管理区跑去。他的脚步踉跄,鞋帮子在地上拖沓着,带起一片片尘土。

到了管理区,大伯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把拉住管理员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声音带着哭腔,近乎绝望地求人家帮忙打电话给在乡里当干部的大伯。电话接通后,大伯心急如焚,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喂,是我啊!我三伯突然不行了,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您快想想办法,让乡里那唯一的吉普车接上他们,求您让他们快点赶回来,现在都晚了,求求您了!”

李贺清楚地记得,父亲他们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院子里,可这温暖的阳光却怎么也照不进这满是悲痛的屋子。父亲、大伯和大哥,三个人的脚步踉跄得如同醉酒之人,一进屋,便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倒,噬魂地扑倒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爷爷跟前。父亲双手紧紧握住爷爷早已冰凉的手,泣不成声:“爹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儿子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您怎么忍心就抛下我们啊!”大伯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号啕大哭:“爹,我这个当儿子的不称职,没能在您身边守着,您睁开眼看看我啊!”大哥则跪在一旁,泪如雨下,哽咽着:“爷爷,您不是说要看着我成家立业吗?您怎么说话不算数啊……”那悲痛欲绝的恸哭,从他们焦急的肺腑深处、嗓窟窿眼猛地疾驰而出,像是压抑已久的火山突然喷发。哭声里夹杂着无尽的不安和痛苦,恰似汹涌澎湃的洪水撞上了剑裂的顽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