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被岁月尘封的小村庄,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质朴与坚韧的气息。村庄四周,山峦连绵起伏,像大地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家园。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四季更迭,它们或翠绿,或金黄,或银装素裹,为村庄带来不同的景致。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村边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仿佛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跳跃。溪边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偶尔轻触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村子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座座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鸡鸣犬吠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乡村交响乐。孩子们在狭窄的小巷里嬉笑玩耍,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光束中肆意飞舞。大人们则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挥洒着汗水,播撒着希望的种子。
我的父亲,便是这村庄中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劳动者。那时,家中的居住条件简陋,一家人挤在上屋,空间局促。父亲望着渐渐长大的我,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盖一间东屋。这个想法,如同春天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他心中迅速扎根生长。
木料筹备的工序繁杂而琐碎,却丝毫没有阻挡父亲前进的脚步。大木料,如撑起房屋脊梁的梁和檩条,需从东西山运来。那山路崎岖蜿蜒,像一条盘绕在山间的巨龙,行走艰难。父亲和村里的伙伴们天不亮就出发,他们的身影在朦胧的晨雾中显得格外坚定。山路两旁,野草沾满了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山林里,鸟儿开始欢唱,似乎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父亲扛着沉重的木料,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他的肩膀被木料压得微微下沉,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每走一步,他都要喘一口粗气,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尽管如此,他的眼神却无比坚毅,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仿佛那间尚未建成的东屋就在眼前。
小木料如椽,多从梁上取材。而在众多木料中,槐木椽最为上乘。父亲深知这一点,在选材时格外用心。他仔细端详着每一根木料,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木材的质地。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若是发现有瑕疵的木料,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继续寻找下一根。
当梁、檩条、椽等木料终于被运到屋顶后,还需静置数日。这段时间里,父亲每天都会围着这些木料转上几圈,像守护着珍贵的宝贝。他会轻轻拍拍木料,仿佛在和它们对话,询问它们是否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这些木料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东屋坚固的骨架。
芭条,原本应编织而成,可父亲却另辟蹊径。他带着伙伴们上山砍伐黄璐木,山林里回荡着他们砍伐树木的声音。那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仿佛是一首劳动的赞歌。父亲双手紧握斧头,高高举起,然后用力落下,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劲道。木屑飞溅,他的脸上也沾满了灰尘,但他浑然不觉。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砍伐完树木后,他们将黄璐木锯成段,劈成片。父亲熟练地操作着锯子,锯齿在木材上快速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手臂有节奏地拉动着锯子,肌肉随着动作紧绷和放松。劈木片时,他双手举起斧头,对准木头用力劈下,“砰”的一声,木片应声而开。那四溅的木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