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愿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千岁说的是。罪妇明日该如何应对皇上？\"

\"明日？\"裴卿辞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冰面下的暗流，令人捉摸不透，\"明日你病了，无法面圣。\"

沈昭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

裴卿辞这是要吊皇帝胃口。

\"罪妇明白了。\"她柔声应道。

裴卿辞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鬓边那支白玉簪。

\"这支簪子，很适合你。\"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就像你，表面温润如玉，内里......\"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卿辞迅速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

\"九千岁，贵妃娘娘有请。\"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跪地禀报。

裴卿辞面无表情地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昭愿一眼。

沈昭愿福身行礼，直到裴卿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直起身。

她轻抚鬓边玉簪，唇角微扬。

......

夜色渐深，冷宫中一片寂静。

沈昭愿独坐灯下，细细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这是她父亲生前所赠，也是沈家满门抄斩那日，她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主子，热水备好了。\"青柳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匕首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沈昭愿温柔一笑：\"放下吧，我自己来。\"待青柳退下，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厉。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沈昭愿迅速藏好匕首，换上一副柔弱表情：\"谁？\"

\"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随即窗户被轻轻推开，裴卿辞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出现在月色中。

沈昭愿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千岁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裴卿辞单手撑窗，轻松跃入室内。

他今夜换了一身玄色劲装，更显得腰窄腿长，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平添几分慵懒魅惑。

\"来看看本座的沈才人是否安好。\"他唇角微勾，目光在沈昭愿身上逡巡，\"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那个总往你饭菜里掺沙子的刘嬷嬷，今晚失足落井了。\"

沈昭愿睫毛轻颤，声音却依然温柔：\"罪妇不明白千岁在说什么。\"

裴卿辞低笑一声，忽然伸手取下她发间的木簪，任她青丝如瀑倾泻。

\"沈昭愿，在本座面前，不必装傻。\"他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那个总克扣你炭火的张公公，昨日突发恶疾；那个常在贵妃面前说你坏话的翠儿，今早被发现悬梁自尽......\"

沈昭愿抬眸，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这些......都是千岁所为？\"

\"本座不过是顺手清理些碍眼的虫子。\"裴卿辞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毕竟，你现在是本座的人。\"

他靠得太近，呼吸拂过沈昭愿耳畔，带着淡淡的酒香。

沈昭愿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千岁厚爱，罪妇受宠若惊。\"

裴卿辞直起身，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明日用这个，能让你看起来真的病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皇帝虽然昏庸，但也不傻。\"

沈昭愿双手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擦过裴卿辞的手背：\"多谢千岁。\"

裴卿辞眸色一暗，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沈昭愿，你倒是你好大的胆……\"

沈昭愿抬眼看他，杏眼中水光潋滟：\"罪妇不知。\"

她声音轻柔似春风，\"罪妇只知道，千岁留着我，比杀了我更有价值。\"

两人对视良久，裴卿辞忽然松开手，低笑出声。

他转身走向窗口，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记住，无论你将来爬到多高，都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冷宫里捞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只余一缕沉水香若有若无地飘散。

沈昭愿关上窗，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褪去。

她轻轻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