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死了。”
孙英伸手揪住额角,稍稍拉拽,就将这一寸皮肤给撕扯了下来。
接着,从额头、眉毛、双眼、鼻梁、嘴巴,直至下颌。
一张半透明的人皮,赫然被揭了下来!
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变得更珠圆玉润、精致小巧,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更细腻立体,修长睫毛之下的眸子仿佛多了一泓清泉,灵动鲜活。
不仅面容,孙英的体格骨架也在缩小,由七尺阳刚之躯化作了六尺多的娇小身段,上下半身的比例也从五五分调整为四六的黄金比例。
唯一不变的是那平平无奇的胸脯。
“老师,这【百态相】实在不好用,贵为天下至宝,却连最基本的透气作用都没有。”孙英揭开面具后,举起松垮的袍袖擦拭脸上的汗液。
“那是你不会用,若是你修体有成,大可以从其他部位散热。换作修神,也可以通过观想冰川调节体温。”赵白淡然道。
“一心不可二用,我要观想着易容的相貌,才能维持百态相的效力。”
“总之就是修行不够,尚需努力。”
赵白忽然轻轻一叹:“其实你不该现在过来,留在龙兴县,对你是最安妥的。”
“我已经在那守陵守了十几年,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孙英鼓起香腮。
随即她忽地脸色黯然,摩挲着手里的《蠢猪法诀》,道:“再说我好不容易修神有成,原本只是想来浩典阁借阅这本书,从书中寻找父亲留下的那一缕意念,见见他的音容笑貌,谁曾想忽然反贼闹事,城门封禁,不得已只好来投靠您了。”
“唉,皆是因果命数。”赵白施施然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吩咐高长寿:“将陈廉的破案经过赶紧撰写好,刊印在下一期的邸报上。”
高长寿迟疑道:“老师,您刚刚不是答应了庞总旗,此事暂缓嘛。”
“我何时答应他了?”赵白哂笑:“为师只是说不该写的不去写,揭露反贼的凶恶,赞颂义士的英勇,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老师,这么一来,卫所怕是要找上门闹事了。”
“闹就闹,为师虽是落架的凤凰,但也不屑这些鸡犬。”
赵白看着已在院中长出来的两株西瓜幼苗,凝声道:“既然【因】已在这种下发芽,要让这【果】长出来,总该施肥浇水。”
“咦?什么时候又长出一株西瓜幼苗的?”孙英后知后觉地探头观望。
她自然知道赵白在院中设下了“种瓜得瓜之术”,也知道每一株西瓜子发芽,就预示着有一段因果关系要找上赵白。
现在院中出芽的两株瓜苗,其中一株,就是她来泰安城的时候长出来的。
“晌午前夕。”高长寿回道:“就是你去浩典阁的那会。”
“我在浩典阁的那会,【因】开始发芽长苗,那么这【果】莫非是……陈廉?”
孙英错愕不已,没想到自己领陈廉来见赵白,竟触发了一段因果。
赵白翻白眼道:“你这丫头倒是会卖一送一,连着让为师沾染了两段因果。”
“谁能想到一个卫兵也能在您这播下种子呀。”孙英也很心塞。
“但愿你俩都能有个好结果吧。”赵白感慨道。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喧闹,有几个书生经过时在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吕瀚被抓去卫所了!”
“听说了,好像是他爹吕通判涉嫌通敌罪被下狱了。”
“吕瀚真倒霉,明明一直遭他爹嫌弃,现在却因他爹获罪而被牵连。”
闻言,高长寿不由大惊失色,孙英则好奇道:“师兄,这个吕瀚是谁?”
“书院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论修神的天赋,连我都不及。”高长寿皱眉看向了赵白,道:“老师,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救出吕瀚?”
“他又不是我的学生,不该管的别管。”赵白说是这么说,脸色却难看了几分,还低语道:“但估摸着是要出大事了。”
他掐指测算,最后沉吟道:“为师出门几日办点事,你俩好好看家。”
话音刚落,赵白的身影一晃,就凭空消失了。
孙英吐槽道:“老师说不管这个吕瀚,但似乎又挺上心的样子。”
“其实老师之前也曾关注过吕瀚,还教了他许多大道理。”高长寿指了指孙英手里的《蠢猪法诀》,“并且老师还推荐他多看此书,让他尝试感知到书中隐藏的另一个意念。”
“让吕瀚感知我父亲留下的那一道意念?这是为何?”孙英惊疑道:“难道吕瀚与我父亲也有关联?”
“这就不晓得了。”高长寿道:“只是吕瀚的功利心太重,瞧不上老师一介被贬谪的教书匠,只一味钻研当今名士大家的典籍。另外吕瀚的授业老师曹欣荣,与我们老师的关系也不好。”
“那现在沦落至此,纯属活该了。”孙英冷哼道。
懒得再搭理此事,孙英的注意力又落回到那两株瓜苗。
“高师兄,如果这西瓜没长好甚至死了,那会怎样?”
“那后果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