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p>
夫蒙灵察的形象，在方重勇看来实在不算好。</p>
把散开的头发忽略不看，此人皮肤黝黑，显然是紫外线照射过量所致。不仅如此，他那张马脸，配合着一双小眼睛，面相颇为凶恶又带着一股阴险，实在是不似善类。</p>
“夫蒙将军何以如此狼狈？”</p>
方重勇从胡凳上站起身，故作惊讶问道。其动作之灵敏，看上去腿脚没有任何问题。</p>
夫蒙灵察眉毛一挑，面色尴尬没说话。</p>
夫蒙灵察有些警惕的询问道，毫不客气的说，这踏马就是行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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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完毕，安西远征军就可以去西州那边驻扎了，而夫蒙灵察也会跟着方重勇一起到西州，送他们离开北庭都护府地界后，再从西州返回庭州。</p>
“那……方大使的好意，末将就替北庭三州的儿郎们收下了。”</p>
在他们看来，这些交子本应该是属于他们这些“嫡系”的钱，怎么能白白送给西域的北庭军呢！</p>
“诶，你们不懂啊，这个就叫做放长线钓大鱼。”</p>
方重勇见目的已经达到，起身送客。夫蒙灵察客套了几句以后，被方重勇客客气气的送出大营。</p>
“安西远征军也算是客场作战，多少还是要使用北庭这里的粮秣辎重，会给你们添不少麻烦。</p>
夫蒙灵察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大木箱，一句话都没说，等着方重勇开口解释。</p>
而开元天宝年间，西域的疆域已经固化，或者换句话说，大唐在这里也玩不出什么花来。西域的边军边将，完全不同于以往府兵时期，行军总管和经略大使代表朝廷在边疆开疆拓土了。</p>
夫蒙灵察一介武夫又是慌忙赶路，可能不在意这个，但方重勇现在可以说是西域军政一把手，他不能不给对方体面。</p>
能有这种手腕的人，绝逼是在边镇混过很多年的老手了，绝对不是中枢那些眼高手低，不知边镇疾苦的官僚。</p>
账目归账目，自有支度使来处理。</p>
“伊吾城西北的蒲类海附近，是伊吾军的驻地。那里风景优美，水源充足，草场繁茂，蒲类海里面还有不少鱼可以抓。</p>
他也不打算放纵这些丘八们乱来。</p>
从这个角度看，这钱拿着烫手！</p>
安西与北庭的正都护，那都是遥领的，其人远在长安，并不知道西域有什么事情，下令调整人事任命也无从谈起。而副都护管理日常事务，却又只是“暂代”而已。</p>
听到这话，方重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本大使来西域是圣人之命，目的就是为了扫平西域诸国中不服大唐王道的刺头，不会褫夺安西与北庭二镇兵马的兵权，夫蒙将军多虑了。”</p>
现在的情况，便是临时的正式任命VS长期的暂代职权，二者之间各有优劣。但以统治者的角度来看，或许更倾向于前者能发挥作用，而忌惮后者过于强势。</p>
方重勇现在好说话，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好说话。</p>
这位年轻的西域经略大使还真是个妙人，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p>
……</p>
如今这个年代，禁军和边军，逐渐形成了两个互不相通的体系。此番朝廷没有设正职的安西都护与北庭都护，但这只是在刻意减少分歧，却不代表分歧已经消失了。</p>
“某要从北庭军中招募勇士从军，进入安西远征军。这些是他们的出征赏钱，士卒每人五十贯，将校每人一百贯。</p>
他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说道：“如此，北庭三军将士便可安心训练，枕戈待旦为国效力了。”</p>
得到心中希望的回答，夫蒙灵察松了口气，觉得跟眼前这位西域经略大使说话还是能有效沟通的。既然大原则一致，那后面有什么事情，在这个大原则下就可以谈了。</p>
现在夫蒙灵察蓬头垢面的，不知内情的人只怕还以为他在方重勇大营内挨了一顿毒。</p>
方重勇宽慰夫蒙灵察说道。</p>
虽然这些都是朝廷的粮秣，但就此挪用，没个说法可不行。</p>
“夫蒙将军客气了，来人啊，引夫蒙将军去洗漱一番，莫要失了礼数。”</p>
但是如果方重勇此举是为了出征开拔，从军中选人参军，那这些钱，很可能就是“卖命钱”。</p>
“根据圣人的部署，本大使有调度安西北庭各军的调兵权，但具体作战与军队人事安排，还是由原来的边将负责，也就是由安西都护与北庭的正都护负责。</p>
蒲类海就是伊吾军的驻地所在，虽然是叫“海”，但实际上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泊。因为有水，所以当地干旱气候有所缓解，自然条件是伊州地界最舒适的。</p>
一来就给颗甜枣啊！夫蒙灵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权衡利弊。</p>
不过本大使作为客人，安西远征军作为客军，也不能空着手来。”</p>
“方大使这是何意？”</p>
当然了，觉得正常，不代表这种思维就是对的。方重勇这次来西域，就是政治军事一把抓，两手都硬。没想过光靠一把刀从伊州砍到波斯都护府，那不现实。</p>
这本身是因为正都护不在而行使权力，属于“权宜之计”。</p>
副职总想转正，你让皇帝和宰相怎么想？</p>
夫蒙灵察不想造反，大唐表面上也是如日中天不可能造反成功，再说方重勇手里还有一万多精兵呢，将其架空也不太可能。</p>
“三日后在蒲类海，让儿郎们好好喝酒吃肉放松一些。然后准备全军大比武，给伊州的伊吾军好好上一课。</p>
因此夫蒙将军不必担忧，本大使不会随意操弄安西北庭二镇的人事安排。”</p>
何昌期在前，带着两个亲兵，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随即悄然退出军帐。</p>
毕竟，西域虽然广袤，伊州到瓜州的距离却又没那么远。</p>
所以夫蒙灵察当然知道交子是什么玩意！他自己都时不时在使用！</p>
“方大使，末将有个提议。”</p>
“诶，夫蒙将军太紧张了，不是打仗的事情。”</p>
但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没必要揭穿。要不然方重勇尴尬，夫蒙灵察也落不到好。</p>
方重勇忽然收敛笑容，停止客套正色说道。</p>
为什么会这样呢？</p>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西域到处是沙漠，西域胡商拿着钱拖着货去大唐做生意，他们是希望手里的货币很重，拿着都费劲，还是希望货币几乎没有重量，让他们路上可以多带一些西域货，甚至多带点干粮和水呢？</p>
答案是很明显的，只要河西那边兑换丝绸的业务不设阻碍，河西的交子不滥发，那么这玩意就可以很顺畅的在大唐严密控制，且编户齐民的北庭三州正常流通。</p>
如今方重勇这個西域经略大使到了，这个官职虽然是临时的，理论上却也有统管大唐西域所有军政事务的权力。方重勇可以不管，但他有权插一脚，出了事负全责，自然也可以随意处置当事人。</p>
二人落座之后，方重勇与夫蒙灵察对视，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p>
段秀实也是补了一刀。</p>
见对方要说正事了，夫蒙灵察也是收起笑容，对方重勇抱拳行礼道：“方大使请讲，末将一定全力配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