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替罪(2 / 2)

枝上韫浓 无事小C 2292 字 1天前

惠贞长公主不好再多说什么。

裴令仪则是面色冷静,“谢陛下。”

沈川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湖舟拉住了,摇了摇头。

“带下去。”惠帝抬了抬手。

立即有人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裴令仪,就推搡着他朝外边走去。

在座的都是达官显贵,自然见不得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

再说了,鞭扑得褪去上衣,这边还有不少女眷,自然看不得。

在场行刑就到后头不远,叫人能听见,但看不着。

元韫浓站在原地没动,跟裴令仪擦肩而过。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半是真情半是假意,拿萱草色帕子擦着泪。

吕家父子暗自得意地笑了笑,能叫裴令仪吃些苦头也是好事。

吕世勋压低了声音:“父亲,我听闻这杖刑和鞭刑里头都有门道,这八十鞭该不会让裴清都轻飘飘就过去了吧?”

“岂会那么便宜了他?”吕大人笑了一声,“刑部里头有太后和皇后母族齐家的人,不把裴清都打得半死就不错了。”

这下吕世勋可满意了。

他朝着张家的方向看了看,“我方才瞧见张大人跟身边人说话,怕是也找人去买通行刑吏去了。”

“五皇子和裴清都结了仇,叫他们张家吃了那么个亏,此时不落井下石,就不是张开华那老头子的手段了。他身为五皇子外公,可是对着外孙宝贝得很呢。”吕大人哼笑。

吕世勋点头,“元应怜和裴清都结了那么多仇,这下都趁他病,要他命来了。”

“可不是?”吕大人捋了捋胡子,“放心吧,我儿,断不会叫那竖子好过的。”

裴令仪被带到后头避开众人的眼睛。

刑官姿态傲慢,“清河王,请吧。”

裴令仪平静如水地褪去衣衫,裸露上身,双手搭在腿上,垂目等待。

刑官冷哼一声,一声令下,行刑吏将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落下,瞬间在裴令仪背上撕开血口。

皮肉翻卷,鲜血溅出。

裴令仪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知道如果自己痛叫出声,元韫浓能听得到。

元韫浓没听到裴令仪的声音,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鞭响。

她悲愁的双目犹如起了雾的湖泊般,一直淅淅沥沥地落着薄雨。

也不知道是演给自己看的,还是演给别人看的。

白翩飞自然注意到这一点。

她弯着唇角,不冷不热道:“郡主还真是水做的,这都哭成了泪人。不过是半路姐弟,这才没多久呢,像是真把人当成亲弟弟了。”

“朝荣郡主素来心软,人又多愁善感,这也难怪。”一旁的贵女叹息。

方才输了白皮月界的那小姐也应和:“多病必多情,体弱之人容易多思,郡主这又是动了真情实意了。”

白翩飞笑意勉强了起来,只能说:“也是,郡主心善着呢。”

元韫浓靠在惠贞长公主怀里,一面悄无声息地落着泪,一面语调平静地轻声说道:“阿娘,你看清了吗?”

“你的弟弟,我的阿舅,本身就是个怯懦又自私的人啊。”

“我不知道你们的往事,但我不想阿娘再为此伤怀了。”

惠贞长公主闭了闭眼,“阿娘会跟他谈谈的。”

毕竟,惠帝曾是她唯一的家人。

元韫浓一直在数,直到八十下结束,声响消失之后。

她站了起来,“陛下,刑罚结束,朝荣想去看看。”

惠帝没有在意,“朝荣重情重义,那便去吧。”

“父皇,场面血腥,儿臣愿陪表妹同去。”慕湖舟无视皇后恼火的目光,起身请旨。

“去吧。”惠帝摆了摆手,“诸位爱卿,别被小事扰了兴致,接着游园赴宴吧。”

此言一出,意味着此事告一段落。

心思灵活的人对视一眼,明白自己不该掺和进去,派人去探听一下消息得了。

八十鞭完毕,铁打的人也该气息奄奄了。

元韫浓同慕湖舟一并走去,却见行刑吏仍在挥鞭。

她冲了上去,扑在裴令仪前边,抱住血人似的裴令仪。

慕湖舟大跨步上前,抓住行刑吏的手臂,拦下长鞭,皱眉怒斥:“八十鞭扑已然尽数,为何还要多罚?!”

“清都?”元韫浓捧起裴令仪的脸,瞳孔一震。

裴令仪脸颊上两道交错的血痕深刻在皮肤上,可见当时下的狠手。

伤成这样,若是留了疤,绝无科考入仕的可能了。

而今科考严苛,也是要看容貌的,有明显疤痕毁了容颜者,都不得科考。

元韫浓怒而转头,尖锐地质问行刑吏:“为何要伤了他的脸?”

悄悄兜远路来瞄一眼的吕大人,对着儿子啧啧称奇:“张开华这老东西,下手还真狠,直接叫人伤了裴清都的脸,毁了他科考的路子。”

吕世勋也有些骇然,“他都能想到这种主意……”

“不科考,咱们这陛下又这么忌惮裴清都,在意他身份,他想要入朝为官只剩下做武将的路子了。”吕大人说。

“陛下也不会封他做武将吧?他想成武官,不得自己从兵营里混吗?”吕世勋愈发觉得裴令仪未来无望。

难道还指望岐国公举荐裴令仪做官,还被惠帝同意吗?

“是啊,除非岐国公府能下狠心治好他脸上的伤。”吕大人和吕世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我看他脸上那口子,想要完全不留疤,怕是也有点悬了。”

行刑吏在被慕湖舟逮着的时候就已经面如金纸,心虚不已。

再被元韫浓质问,立即就跪了下来,高喊:“三皇子饶命!郡主饶命!”

“小人、小人记岔了数,一时失手,这才犯了错……”他绞尽脑汁,嗫嚅道。

“胡说八道!”元韫浓怒不可遏。

她厉声质问:“我一下下听着声数着,八十已到,何来的记岔了数?鞭声停了那么久,这会想起来了?再者而言,为何伤他的脸?一时失手就能从后面打到前面,还是脸面上?”

裴令仪脸上的血痂都凝住了,这显然是之前就在八十鞭里趁乱抽打到的。

而且说什么记岔了数?分明是打完之后受了张开华那老东西的贿赂。

行刑吏没想到还有人这样听着声细数打了几鞭子,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