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汐摇摇头,
眸色坚定的说,
“苏大人还是回去吧,在我心里住多大的宅子,嫁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我此生只认一个父亲。”
“并且,我没有妹妹,只有阿弟。”
苏玄见她心意这般坚定,便知自己一时难以转变她的想法。
罢了,就先随她吧。
苏玄走前,再次尝试的问念汐有没有可能放过苏紫菀。
念汐冷着脸告诉他三个字。
绝不会。
苏玄叹了口气,踏出念玖堂时,身形似乎更加佝偻,日光打在他的面上,只一瞬间那些皱纹沟壑就愈发深沉。
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朝后看去,眼里流露的愧疚和懊悔似要将他湮灭。
他想起自己曾对这个女儿说过什么了。
彼时,他还不知道怀夕是他的女儿,他那样恶狠狠的指着她,说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而今他终于明白,五年前这样狠戾决绝的话,早就已经切断了他们的父女情份……如今他权势依旧,可身边再无亲人作陪,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他的前半生活在追逐权势里,而后半生则活在失去挚爱之人的懊悔中。
未来,依旧重回孤寂,孑然一身。
……
宋羡安提着几壶酒找到谢淮聿的时候,
他正坐在云水轩的树下执棋独坐。
斑驳的树影打在他清直的背上,半张脸隐匿在光影中,看不清分明,也叫人断不清情绪。
捏着黑子的指间漆白,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动作许久都未落子。
这样的犹豫,叫宋羡安于窥见了他的不决。
宋羡安走过去,随手将酒放在棋盘上,
眼瞅着谢淮聿的角色即将暗沉,他赶忙开口,
“一个人下什么棋,不如和我喝酒。”
谢淮聿将棋子扔回棋盒。
抬眸看了一眼宋羡安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竟然浸出了嫉妒之意。
今日皇帝不仅宣布要与西疆议和,同时也宣布赐婚长公主与宋羡安的喜事。
宋羡安之所以如此欣喜难耐,是即将娶心爱之人的难以掩藏的高兴。
这样的高兴,令谢淮聿羡慕。
他也曾娶过妻,当年的大婚仪式他依旧历历在目。
而如今,只怕他死在怀夕面前,她都不会有一点情绪。
他悲哀的想,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再一次牵动她的心肠?
宋羡安不知从哪寻来了酒杯,他下意识的接过来一口闷下,苦涩的气息在口腔横冲直撞,呛的他掩唇咳了几声。
就在这时宋羡安问了句,
“想不到,你会同意签订停战协议,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底,毕竟皇帝不敢违背你的意愿。”
谢淮聿扯了扯唇角,
仇恨在他的心里深耕了数十年,他也曾因为仇恨失去了本应珍惜的人。
而今,他只是知道了孰轻孰重,毕竟人不能一直啃食着仇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