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禹琛降下所有车窗,试图驱散车内残留的暖意和她的气息。
每当想起那双总是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的眼睛,他就回想起抱着她、亲吻她的时候。
关于她的一切都像难缠的藤蔓,令人厌烦。
这熟悉的巷子和围墙也是如此。
白天他们曾在这里牵手散步,夜晚也曾偷偷接吻,无数记忆碎片涌现,让他猛地踩下油门。
他皱着眉,反复按着已经降到底的车窗按钮,但即使寒风灌入,车里那若有若无的她的香味似乎也挥之不去。
正好,随意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之前不想吵醒徐凌,便将其设为静音,此刻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者全是罗文昌。
刚用免提接通,一个高了八度的、近乎呐喊的声音就冲击着他的耳膜。
“组长!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紧急情况,非常紧急!”
纪禹琛脸上难掩疲惫,胳膊肘支在车窗框上,任由冬日的冷风吹乱他乌黑的头发。
他懒洋洋地、带着疲惫的声音慵懒地传出。
“这大半夜的,什么事,文昌。”
“是车长的电话!然后,夜枭出事了!”
“夜枭能出什么事,我刚把她送回家。”
“我、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总之是5亿……!”
“什么?”
“夜枭黑了VIp亲属的账户,转走了5亿!但是签名留的是‘靳宪’,‘靳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极少,而且Ip地址查出来就是夜枭家。”
他原本松懈的表情猛地一凛,抬起了头。
“我刚才一直在处理这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没联系您。车长就在我旁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吸气声和语无伦次的嘟囔。
“反正Ip地址也没刻意隐藏,稍微查一下就能发现,就像故意留下碎面包屑一样!啊,不,真正重要的不是这个……!”
纪禹琛没喝酒,但脑子瞬间乱作一团。
残留在副驾驶座上的她的体味更是扰乱着他的心神。
而且,如果连这种“炸弹”都不算重要,那到底什么才重要?
他正紧锁眉头思索时。
“车长说要审问夜枭,已经派人去她家了!”
吱——!
他猛地踩下刹车。
他猛地一咬牙,立刻打转方向盘,试图掉头。
查了一下时间,距离他送她到家门口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如果国情院的人要去抓她审问,很可能是突袭。
而且徐凌喝了酒,反应速度会比平时慢。
即使把往返时间缩短到最多七分钟……
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凸起。
“组长,您去哪儿!我的话还没说完,车长让我叫您去她办公室!”
听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罗文昌提高了嗓门。
“可是文昌啊。”
他低沉的声音压过了对方焦急的喊叫。
“车长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下达这种指示呢?”
“他妈的,谁让你们随便派人去她家的,嗯?”
后视镜里的眼神像鲨鱼般冰冷锐利。
“那个,那个……这个……我也没办法反驳……。严格来说,组长您现在在执行别的任务,‘夜枭之笼’行动已经结束了。所以车长她……
犹豫了片刻的罗文昌,很快机械地复述道。
“这件事和‘夜枭之笼’完全无关,所以没必要共享信息。”
“啊——听着真让人伤心啊。”
他用舌尖舔过嘴唇,随即抿紧了。
他无视红灯,更加粗暴地踩下油门。
“既然要把我甩开,就甩得彻底点,现在又叫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插手不成?”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低沉。
不知是哪里来的怒火,他像是在极力压抑脾气般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其间心中又是一阵翻腾。
……罗文昌说,车长和夜枭做了交易?
用5亿换一次通话机会?
“这到底……他妈的,都在搞什么?”
接二连三的“炸弹”终于让他的神经绷断了。
即便如此,对比前后情况进行分析也并不困难。
夜枭上次因为类似“越境”未遂的事件在国情院闹了一场,过程中一直提到“靳宪”,然后车长答应了交易?
一阵不快涌上心头,但他的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地判断着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