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正则带回的消息让发心惊:商族的田间,百姓们用少康式的耒耜耕地,地头立着\"汤王劝农\"的石碑。更让他震动的是,商汤竟将刘累的豢龙池改造成灌溉池,池边刻着:\"龙能降雨,不如耒耜开渠。\"发摸着案头的贝壳契约,突然发现裂痕处多了一行小字——\"汤有圣德,当继天命\"。
发临终前,将贝壳契约交给桀:\"商族的玄鸟旗上,已有耒耜纹。\"可桀却将契约甩在地上:\"朕有龙鞭,何须靠农具治国?\"发望着儿子腰间的龙皮鞭,想起刘累逃亡时留下的血书,终于明白:夏朝的衰落,始于孔甲对神龙的迷信,终于桀对耒耜的轻视。
桀第一次见到商汤,是在猎神宫的酒池边。汤穿着粗布衣裳,腰间别着自制的木耒,与周围佩戴龙鳞饰品的朝臣格格不入。\"商侯的耒耜,是用来耕地的?\"桀把玩着龙皮鞭,眼中闪过不屑。\"回陛下,耒耜不仅能耕地,还能丈量民心。\"汤的回答让桀眯起眼睛。
汤在夏国的三个月,走遍了洛水两岸。他看见百姓在孔甲的豢龙池边挨饿,却将仅有的粮食献给神庙,便解开行囊,把商族的抗涝种子分给他们。消息传到桀耳中,龙皮鞭在案几上抽出血痕:\"一个诸侯,竟敢在朕的领地收买人心?\"
夏台的地牢里,汤摸着潮湿的墙壁,发现有人用指甲刻着\"刘累迁鲁\"的故事。狱卒偷偷递给他一块掺着泥沙的粟饼:\"这是少康时期的做法,能救荒。\"汤咬下一口,忽然明白夏朝的症结——孔甲的神权,桀的龙鞭,都抵不过百姓手中的农具。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耒耜,在墙上刻下:\"龙困浅滩,耒耜兴邦。\"
十日后,桀接到密报:商族使者在东夷散布\"夏王囚贤\"的消息,玄鸟部落已与商族结盟。桀冷笑一声:\"放了汤,让他带着夏台的故事回去,看看朕的龙鞭如何碾碎他的耒耜梦。\"
商军逼近鸣条时,桀正在猎神宫举行\"射日仪式\"。他望着商军的旗帜,耒耜纹与玄鸟纹交织,像极了少康渠与洛水的交汇。\"叛逆!\"他挥舞龙皮鞭冲锋,却看见商军列成当年少康训练河渠劳工的\"耒耜阵\",每把农具都闪着冷光。
混战中,桀的龙皮鞭被汤的木耒打断,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芯。他突然想起刘累献龙的那个清晨,祖父孔甲吃下龙肉时的狂喜,以及伯明被投入豢龙池的惨叫。\"朕悔啊!\"他被俘虏时望着汤腰间的贝壳契约,终于明白,那上面的裂痕,从来不是缺陷,而是夏朝留给天下的治国密码。
流放南巢的路上,桀看见商族的农夫正在用少康式耒耜耕地。他们唱着《耒耜谣》,声音盖过了洛水的涛声。\"当年刘累为什么要逃?\"他问押送的商兵。\"因为他知道,神龙救不了孔甲,就像龙鞭救不了您。\"士兵的回答让桀沉默。
抵达南巢的当晚,桀梦见少康站在洛水岸边,手中的耒耜滴着泥沙。\"曾祖,\"他在梦中哭喊,\"怎样才能让夏朝复兴?\"少康却转身指向商族的方向,那里的耒耜纹军旗正在风中招展。梦醒后,桀望着自己从未沾过泥土的手掌,终于懂得:真正的天命,不在神坛上,而在每个弯腰耕作的身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