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陆惟生带着江思远站到甲板舱。
他甚至没有将江思远当做人肉盾,只是单手钳制住他,像对待一只破布袋子般甩在一旁,迎着从荒原吹来的凄凉寒风,浓密的睫毛沾染了沙尘,胸前未愈的伤口崩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制服里的行动背心被鲜血沾湿,与伤口粘连——
要是被苍芙知道,又得挨骂。
看着吃重明显有问题的飞鱼艇降落在面前,陆惟生嘴角勾了勾。
副官看着他莫名其妙发笑,忽然遍体生寒,抱着胳膊搓了搓,心底默念希望这一招有效。
陆惟生喂江思远吃了一记铁拳,后者直挺挺栽倒在甲板上。
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翻身跃进飞鱼艇。
李朝渊站在光屏前,看起来比张罗着营救江思远的副官还要紧张。
正如陆惟生所料,飞鱼艇里潜伏着另外二十名突击队员,身穿新鲜出炉的仿生轻型机甲,薄薄一层软膜覆盖了骨骼和关键区域,能够消解掉70%外部强力击打。
看着对方全副武装的架势,陆惟生轻笑一声。
“几百年来,诗灵实验室就研究出了这种东西?”
“希望你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不会因为依赖高科技而下降。”
“否则,我只会嘲笑你们的指挥官,不论他是谁。”
“……”
所有人严阵以待。
无一人敢应声。
想要加入轻甲骑兵团和突击兵团,特别行动作战队的历史是必修课,虽然星联刻意抹去了陆惟生的存在,但野史这种东西谁都爱读——
因此男子的凶名得以在死后继续远扬。
“呵。”
陆惟生看了眼时间,将制服袖口卷起。
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清清爽爽,没有半点负累,靠着凌厉的眼神和一身坚如磐石的冷硬气度,就足够压得突击队员心脏突突直跳。
李朝渊撑着主控台,低喝一声,“行动!”
突击队员应声而动,仗着装备在身,以一种非常简单的人海战术扑向男子实施擒拿。
一直以来,陆惟生在肉搏战里都是收着力气的。
对于他来说,三成力道可以把人打晕,五成力道可以取人性命,若是用上十成力道,怕是对方的脑袋都会飞出去,过于血腥,他不喜欢,也没有必要。
不过现在,十成力道似乎刚刚好。
薄如蝉翼的淡蓝色轻型机甲被男子一拳打得凹进去,连同防护的骨骼一起,变形碎裂,扎穿皮肤,创面狰狞,比匕首划伤还要恐怖。
陆惟生逮着一人,将与血肉相连的装备徒手撕扯下来。
展开的软质机甲看起来像一对翅膀,溅满点状鲜血,看起来有种血腥残忍的美感。
还活着突击队员吓惨了,连滚带爬跑出飞鱼艇。
最后一人甚至嚎叫着替陆惟生关上了舱门。
生怕他追出来。
陆惟生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迹,将仿生机甲往副驾驶舱一丢,大步跨进主驾驶舱,发动升空一气呵成,将速度推到最高,直直冲进弥漫的硝烟里。
天上乱作一团。
由于通讯被切断,苍芙只能打开舱门和舷窗,用手势和依然坚守的星际猎人沟通。
鸦凛从交响号出现的一瞬间心态就崩了。
“是星穹舰队的江思远,他是过来抢功劳的,别管这几艘飞鱼艇,直接碾过去登舰抢人!”
“行了行了别喊了,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同伙。”
云冕摆摆手,示意副官摁住鸦凛。
鸦凛疯狂挣扎,但始终无法挣脱,只能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光屏。
云冕斜了他一眼,不痛不痒地解释了两句:
“这群飞鱼艇撑不了多久,既然陆惟生有可能是领头的那一艘,索性全部轰完,至于星际逃犯被别的战舰截胡,别忘了,这可是在我们希尔德星系的地盘,抢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鸦凛被说服了,沸腾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用力挣开副官一只手,浅浅揪着裤兜,“那就快点把那艘该死的飞鱼艇打下来。”
云冕淡淡搭腔,“放心,就快了。”
事实上,苍芙确实到了强弩之末。
星际猎人成片成片地死去,剩下的不到五十余艘委实是一边撤退一边无望地反击。
苍芙呸掉嘴里一口灰。
仪表盘显示弹仓和燃料仓即将清空。
她拉动操纵杆,驾驶飞鱼艇盘旋半圈,心想时空管理局怎么还不出来摆平局面。
直到绕到交响号侧面,看到熟悉的战舰型号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那根本不是时空管理局的战舰,而是……星穹舰队!!
来的不仅有深蓝舰队,还有星穹舰队??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纵然是苍芙也慌张了起来,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营养液,强行提神,接着立刻准备返航回舱。
云冕瞅准这个空档,十发大口径幽灵弹从四面八方围向她的舰首。
苍芙一惊,火速横拉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极近的距离下,她几乎能看清幽灵弹尖端绘有的狞笑表情。
千钧一发之际,从斜刺里飞来一连串千鸟弹,在距离飞鱼艇不足百米的地方拦截成功,爆炸卷起的汹涌气浪吞没了苍芙。
等她吐着沙子冲破烟尘,一眼就看到一艘崭新的飞鱼艇与自己并排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