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推开雕花铁门时,水晶吊灯的碎片正从二楼飞溅而下。他侧身躲过锋利的玻璃碴,看见母亲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旗袍领口被撕开一道裂痕,父亲攥着威士忌酒瓶的手青筋暴起。
\"戏子还知道回来?\"沈砚清的父亲将酒瓶砸向古董柜,明代青花瓷瓶应声而碎,\"上个月慈善晚宴,你盯着江家丫头的眼神像条野狗!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一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也不看看你自己长的那个德性,跟你妈一个样,看着就晦气!\"
沈砚清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相框——七岁生日全家福上,父亲的手虚搭在他肩头,连pS都遮不住眼底的厌弃。相框玻璃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里:\"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
\"早就怎样?\"他忽然轻笑,\"像条丧家犬被赶出去?\"这句话换来一记耳光,父亲腕间的百达翡丽在他颧骨划出血痕。
沈砚清蜷缩在阁楼的老虎窗下,月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投下囚笼般的影子。父亲是白手起家的老板,可是随着家里的生活条件变好,父母的争吵却越来越严重,父亲开始不回家,就算回家不是跟母亲吵架就是骂他,哪怕他得了年级第一。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怨天尤人,应该是知道父亲外面还有一个家的时候吧,他跟踪过父亲,看着父亲抱着另外的孩子,那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父爱。他曾经不止一次劝过母亲,跟父亲离婚吧,他和母亲找一个小地方不用多好的多生活条件,只要母亲开心就好,可是母亲听完一边哭一边骂他说:“休想,让我跟他离婚,然后让外面的狐狸精捡现成的”
铁皮盒里躺着褪色的儿童徽章,镀金\"三好学生\"字样斑驳如锈——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暴雨天,江浸月塞给他的。
那天他跪在校门口的水洼里,母亲正揪着他的耳朵尖叫:\"为什么不是年级第一?\"雨水混着泪水模糊视线时,粉色雨靴停在他面前。小女孩把温热的牛奶瓶放进他掌心,胸前的红领巾晃得像团火:\"这个送你,我爸爸说徽章能带来好运。\"
没等他说谢谢,穿恐龙卫衣的男孩就冲过来拽走她:\"月月快走!下雨啦,一会你该感冒了,妈妈还在家等我俩回去吃饭呢!\"沈砚清至今记得林竞野虎牙闪烁的样子,像把刀扎进他腐烂的童年。
九岁的沈砚清开始用镜头记录那对青梅竹马。暗房里挂满偷拍照:江浸月帮林竞野擦汗时翘起的小指,林竞野翻墙给她买糖炒栗子时擦破的膝盖,两家父母在槐树下笑谈的身影,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蟑螂一样,窥探着不属于他的幸福。
某天傍晚,他看见江浸月蹲在学校后门哭,膝盖上全是练舞的淤青。林竞野突然冲出大门,把护腕缠在她手腕上:\"疼就咬这个!\"沈砚清按下快门的瞬间,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