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已严阵以待的高家护院“暗队”。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借助烟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慌乱的盐捕。
这些护院,虽然单兵实力或许比不上李忠带来的百战精锐,但他们配合默契,战术灵活,手中的短棍使得虎虎生风,专门朝着盐捕们关节、胁下等非致命却能瞬间让人失去战斗力的地方招呼。
“砰!”“咔嚓!”“啊!”
烟雾中,金铁交击声、骨头错位声、闷哼惨叫声不绝于耳。
高家护院们三五成群,利用熟悉的地形和烟雾掩护,时而突袭,时而游走,打得盐捕们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他们就像一群配合娴熟的狼群,不断撕咬着陷入混乱的猎物。
李忠带来的盐捕虽是精锐,但在视野受阻、阵型被打乱、又被对方诡异的装备和战术打懵的情况下,一身武艺根本发挥不出七成。
不断有人被短棍击中要害,或是被不知从何处伸出的脚绊倒,然后便被数人一拥而上,迅速制服。
整个交锋过程,短暂而激烈。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当烟雾渐渐散去一些时,战局已然分明。
李忠带来的二十名精锐盐捕,倒下了一大片。
仔细看去,竟有七八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不是被那诡异的麻药箭射中,就是被打断了手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剩下的人,也大多身上带伤,气喘吁吁,锐气全无,惊恐地看着周围那些如同雕像般沉默的黑衣人。
而反观高家护院,虽然也有几人受了轻伤,但阵型依然齐整。
领头的一名黑衣汉子目光冰冷地扫视了一眼战场,做了一个手势。
“撤!”
一声令下,所有高家护院如同潮水般退去,动作整齐划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盐灶后方的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俘虏,更没有留下任何能够直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来去如风,不留痕迹。
李忠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哀嚎的部下,又看了看那狼藉一片、除了几把破锄头和一堆劣质盐渣外空空如也的窝棚废墟,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气炸了肺。
掘地三尺?一网打尽?
狗屁!
他搜遍了整个盐灶,别说雪盐的影子,就连一粒像样的精盐都没找到。
找到的,只有惨重的损失和无情的嘲讽!
这次伏击,比城南小站那次更加狠辣,更加直接。
对方不仅装备精良得可怕,行动更是果决狠厉,战术运用娴熟得根本不像是一群家丁护院。
“高家……”
李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字,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潜伏在暗处、拥有锋利爪牙的猛虎。
周显贵和孙明远给他的那些情报,简直就是一堆狗屎。
什么私盐大案,什么唾手可得的功劳,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周显贵,孙明远,你们好得很!竟敢拿本官当枪使!”
李忠心中怒火中烧,一股被愚弄、被利用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他对这两人的怀疑,此刻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带着残兵败将,李忠狼狈不堪地撤回了城中的临时据点。
他看着伤兵满营的惨状,听着手下心有余悸的汇报,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继续查下去?拿什么查?
高家隐藏的实力深不可测,更是心思诡谲,再硬闯下去,恐怕只会损失更惨重,甚至把自己都陷进去。
可就此收手?他又如何向盐运司交代?如何面对周显贵和孙明远的“厚礼”?
李忠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骑虎难下之感。
他与周显贵、孙明远之间那脆弱的合作关系,在今夜这场惨败之后,已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痕。
淮州这潭浑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