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深入调查材料事,矛盾激化难解决(1 / 2)

顾长哥的脊梁骨死死抵住冷硬的钢筋,工装靴碾碎散落的水泥块发出微不可闻的脆响。

月光在天窗切割出的光栅里游移,照见五步外巡逻工人后腰别着的对讲机——红色信号灯每三秒闪烁一次,像某种嗜血生物规律性的心跳。

他屈指捏住银针尾端,针尖挑破左腕内侧的郄门穴。

随着酸胀感窜上太阳穴,剧烈的心跳声逐渐化作溪流潺潺。

这是师傅教他的闭息法,当年在山里采药遇上狼群便是这般屏气凝神。

巡逻工的橡胶靴底碾过满地碎砖,强光手电扫过货架时激起浮尘万千。

顾长哥盯着那束光掠过自己藏身的阴影,汗珠顺着喉结滑进粗布衫领口,在胸前洇出深色痕迹。

直到铁门重新落锁的咔嗒声传来,他绷紧的肩胛才稍稍放松。

掌心在裤缝蹭了蹭,潮湿的布料立刻裹着夜风贴住皮肉。

货架第三层的纸箱封条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用银针挑开的瞬间,暗红色粉末簌簌落在虎口,灼烧感比之前更甚。

\"掺了电石渣的水泥...\"他摸出老式翻盖手机,荧蓝屏幕照亮下颌绷紧的线条。

镜头对准箱体编码时,梁顶蛛网突然簌簌震动,某种混合着皮革与汗酸的气息从背后漫上来。

\"顾大夫好雅兴。\"李供应商的鳄鱼皮鞋碾碎满地月光,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眯成两道缝,\"深更半夜来我仓库拍风景?\"

顾长哥拇指按住发送键,后背已抵上冰凉的货架。

阴影里又走出三个壮汉,甩棍敲打掌心的节奏与远处野狗呜咽诡异地合拍。

他瞥见窗台上那盆金钱草——半小时前还青翠欲滴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蜷曲。

\"李老板用工业废料当矿粉,就不怕楼塌了出人命?\"他故意提高音量,余光扫过东南角通风管道微微晃动的铁丝网。

回应他的是甩棍破空的尖啸。

顾长哥侧身闪避的刹那,手机顺着货架缝隙滑进底层纸箱。

后腰撞上钢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清晰地听见金属标牌叮叮当当的震颤——那是打手们包抄过来的脚步声。

\"听说顾大夫扎针的手艺比娘们绣花还巧。\"李供应商揪住他衣领,烟臭味喷在脸上,\"不如剁两根手指给我当镇纸?\"

颈动脉在指腹下突突跳动,顾长哥突然冲着黑暗处轻笑:\"您窗台那盆金钱草,浇的是含铬废水吧?\"趁对方愣神的瞬间,他屈膝顶向男人胯下,反手抓住货架纵身翻上二层。

打手们的怒骂声中夹杂着货架摇晃的吱呀声。

顾长哥踩着摇摇欲坠的石膏板跳跃,怀中药囊洒落的艾草灰迷了追兵的眼。

当他抓住天窗铁框时,小腿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某个打手竟将甩棍当飞镖掷来。

\"给脸不要脸!\"李供应商的咆哮震落梁上积灰,\"给我打断他...\"

仓库铁门轰然洞开的声响截断了狠话。

周校工举着强光探照灯站在最前头,身后十几个村民举着的锄头铁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最醒目的是王工头老婆拎着的铜盆,那泼辣妇人正用铁勺敲出震耳欲聋的节奏。

\"李老板好大的排场!\"周校工踢开脚边蠕动的麻袋,三条吐着舌头的野狗窜出来朝打手狂吠,\"这些吃了毒饲料的畜生,可比监控摄像头好使。\"

顾长哥趁机滑下货架,瘸着腿挪到光源处。

手机在混乱中被踩得粉碎,但记忆卡早已藏进针灸包的暗层。

他望着李供应商抽搐的腮帮子,忽然想起今早给王大姐把脉时,她抱怨最近总闻到仓库飘来死老鼠味。

\"顾大夫!\"周校工扯着嗓子喊,\"您上回说的那个...那个什么穴位按摩,能给咱们演示演示不?\"

众人哄笑中,顾长哥瞥见林管理员父亲的黑色轿车停在百米外的梧桐树下。

他装作整理衣襟,将沾着红灰的纱布塞进周校工掌心,老人粗糙的指腹在他腕间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好的证据交接暗号。

回卫生所的路上,顾长哥特意绕道建筑工地。

月光给生锈的脚手架镀上银边,他望着未封顶的教学楼轮廓,眼前浮现出孩子们在危楼下跑跳的模样。

夜风送来远处搅拌机的轰鸣,却掩不住裤袋里突然震动的陌生触感——那部备用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个被保存为\"钢筋玫瑰\"的号码。

王女建筑工人带着铁锈味的笑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上周她强行塞给他这个手机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顾大夫哪天想听真正的夜班小调,随时拨这个号。\"此刻屏幕上跳动的信息提示像朵诡谲的蓝莲花,在夜色里缓缓绽开。

顾长哥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出细汗,工地探照灯将“钢筋玫瑰”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