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送走二公子,转身进了屋,屋中光线暗淡,榻上瘦削的身影呆呆坐着,手上拿着的书卷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一双杏仁眼,视线落在地上,空空的让人心疼。
徐嬷嬷忙过去,将书卷捡起来,放在裴柚手边,摸一摸她的手背,触感生凉。
裴柚这才回过神来,扯起嘴角对徐嬷嬷笑了笑,“我只是有点困了,才没有发现书是什么时候掉的。”
徐嬷嬷撇过脸去不忍心看裴柚,缓了缓神才道,“小姐,二公子似乎还在门外想见您。”
裴柚闻言垂下眸子,语气轻缓,“让他走吧,我谁也不想见。”
徐嬷嬷张了张口,有心相劝,却最终未发一言,想了想还是将苌婉被禁足的消息告诉了裴柚。
“国公夫人气急,将事情状告到陛下那里,要小姐搬到国公府住。”
裴柚拿起手边的书卷,清瘦细腻的手指慢慢翻着书页,闻言动作一顿。
虽然不知道皇帝与国公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裴柚能感觉出来国公的人在宫中的地位极高,皇帝很少拒绝国公府提出的要求。
果不其然,徐嬷嬷接着道,“陛下那边已经允了,口谕是今日到的侯府,侯爷将夫人禁足了。”
裴柚抬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孝字当头,就算是搬去了国公府又能怎样呢?”
世人只会猜忌裴柚是做了什么,才会激怒母亲到如此地步。若是裴柚真的到国公府住,就又应证了那句嫌贫爱富。
徐嬷嬷一时怔在原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国公府的权威当然可以压得住悠悠众口,但是人心中的偏见是压不住、杀不死的。
“再说了,巩家宝之事已经给国公府抹黑了。”裴柚语调缓慢,语气沉沉,“沈姨心疼我才去求得口谕,我又怎能再给她添麻烦......”
暗沉的光线穿过窗口,照在榻上的裴柚面容上,徐嬷嬷发现她是如此沉静。
恍然在裴柚身上找到了当年长公主殿下的影子,都是这般权衡利弊、处惊不变。
只是裴柚更加内敛,也更为柔和。
看着徐嬷嬷的背影,裴柚突然想到什么,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的眼泪汪汪,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
裴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江司年。”
边疆条件艰苦,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之前见过的北夷使者团,一个个都虎背熊腰,身上带着血煞之气。
江司年虽然只是过去做生意的,但是保不齐会遇到什么危险,裴柚不想因为自己让江司年分心。
但是抬眼看到徐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裴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已经知道了?”
徐嬷嬷点了点头,“信已经送了出去......”
裴柚心中一凉,已经过去了五六天,那信鸽怕是追都追不上了。
贝齿咬了咬下唇,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我要写信。”
徐嬷嬷马上将信纸与笔墨放在书桌上,扶着女孩起身,坐在桌前。
“以后我受伤的消息,都不许告诉江司年。”
裴柚一边挽起袖子来提笔舔墨,一边嘱咐着,秀眉紧紧皱成一团,笔尖的墨水落下来,在信纸上酝酿出来一个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