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妈正坐在炕边就着昏暗的灯泡纳鞋底,听见老头子咋咋呼呼闯进来,头都没抬:“又喊什么?魂儿都让你吓掉半截!傻柱带什么金元宝回来了,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她对老伴儿这一惊一乍的德性,早就习以为常。
闫埠贵一屁股墩在炕沿上,脸上的褶子因为刚才被何雨柱噎得不轻,加上心里那点小算计,正微微抽动。他压低声音,眼睛却瞪得溜圆,像是刚挖到别人家墙角埋的宝贝:“你哪里晓得!好家伙!茅台!两条一看就金贵的硬壳烟!还有一大铁罐‘上海’牌的麦乳精!最绝的,油纸包里那只肥鸡,鼓鼓囊囊,我伸脖子瞅了眼,少说四斤半打底!”
三大妈手里的针线活儿“啪”地停了,昏花的老眼也瞬间亮了:“真的假的?他上哪儿弄这些金贵玩意儿去了?这年头,供销社都得凭票抢呢!”
“还能是哪儿?肯定是去哪个大户人家做席面了呗!”闫埠贵撇着嘴,语气酸得倒牙,“八成是主家打赏的回礼!刚才在前院碰见他,我想着拿咱家棒子面跟他换点鸡肉尝尝鲜,他硬是不乐意!说什么家里人等着,早就安排好了!哼,就他孤家寡人一个,吃那么多好东西,也不怕晚上烧心睡不着!”
三大妈听了,也觉得肉疼,跟着叹气:“他那犟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好东西就跟护食的狗似的,藏得严实着呢。有也是轮不到你,都送到中院那寡妇家里。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当不知道吧。”
“那怎么能行!”闫埠贵猛地一拍大腿,蹭地站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看着肥肉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我这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直接要,他肯定翻脸;拿东西换,他又嫌咱家东西不值钱……”他背着手在屋里烦躁地踱了两步,手指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茬,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突然,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那种算计得逞、自以为高明的笑容:“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傻柱他……他不是还打着光棍嘛!”
三大妈一脸莫名其妙:“是啊,这满院里谁不知道?这跟他带回什么东西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闫埠贵赶紧凑回老伴跟前,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说,“你想啊,他老大不小了,没个媳妇儿,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日子过得多没奔头?咱们可是院里的三大爷三大妈,关心他个人问题,给他张罗个对象,这合情合理吧?”
三大妈眯眼瞅着老头子,瞬间明白了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带着点疑虑说:“你是想……拿介绍对象当幌子,去跟他套近乎,指望他到时候抹不开面子,匀点东西出来?”
“什么叫匀点东西?说得多难听!”闫埠贵立马板起脸,摆出一副为傻柱操碎了心的长辈架势,“我这是真心实意替他着想!帮他解决人生大事!这事儿要是成了,他不得好好感谢我这个大媒人?到时候,他那烟啊,酒啊,鸡啊……稍微那么意思意思,提溜点过来孝敬长辈,那不是人之常情?这叫礼尚往来,懂不懂!”
他越说越觉得这主意简直是神来之笔,脸上兴奋得泛起红光:“对!就这么办!我记得隔壁街道王大妈家有个什么远房侄女,听说模样还行,手脚也麻利……我这就去找傻柱说道说道!这事儿啊,必须趁热打铁,晚了那鸡都让他一个人啃光了!”
三大妈看着老头子这副猴急火燎又一脸算计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吭声,只是低头继续纳鞋底。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傻柱如今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老头子这算盘珠子,能不能拨拉响,还真不好说。
闫埠贵可顾不上老伴怎么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茅台酒的醇香和肥鸡的油光。他觉得自己这计策天衣无缝,既能占了“关心晚辈”的道德高地,又能捞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仔细抻了抻身上那件半旧的蓝布褂子,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招牌式的、精明中透着“和蔼”的笑容,转身一阵风似的出了门,脚步轻快地朝着中院何雨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