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儿纯真的眼神,直直撞进她的心防。也许,这场算计里,并非所有都是假的?
最初义姐预支的银钱,对她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地帮自家度过了难关......
年前义母将家人千里迢迢接来京城,安排营生住处,又不辞辛劳为弟弟们牵线搭桥联系书院......
前些日子义姐与世子还为了禾叶被冤之事奔波周旋......
这般桩桩件件,即便夹杂着算计,她也确确实实受了大恩。原来这错综复杂的亲缘,恰似裹着糖霜的花生酥,虽碎得凌乱,入口却甜得真切,让人在算计与真情的交织里,辨不清、舍不下。
这些被泪水模糊的往事,像被揉碎的花生酥,糖霜与碎屑交缠在一起。纵然裹着算计的外衣,那渗入生活肌理的暖意却是实打实的。这世间亲缘本就似雾里看花,真真假假难辨,却总有些真心会在岁月里熬成糖霜,甜得人甘愿咽下所有苦涩。
“是姨母不好,吓到巧姐儿了。“禾穗将浑身带着甜香的小姑娘搂进怀里,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渍。
巧姐儿见禾穗恢复平时熟悉的模样,顿时委屈的不行。小嘴一撇,眼眶又泛起泪花,像两汪蓄满春水的小池,“姨母不要丢下巧姐儿……”尾音打着颤,抽抽搭搭的声音里裹着无尽的不安,小手死死揪住禾穗的衣襟
禾穗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低声安抚着:“不会的,姨母哪儿也不去。”
忽然想起初遇时,小姑娘也是这般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那时的欢喜竟与此刻的心疼重叠在一起。
接下来几日,禾穗除了陪着巧姐儿去夫子那儿,其余时候都躲在烟雨居里。窗棂半掩,夏初的雨斜斜掠过芭蕉叶,在青石板上敲出零落的声响,倒像是她纷乱的心绪。
绣架上的丝线缠成一团,她也无心整理,只是望着窗外发呆。往日里,她总会主动去找义姐说说话,可如今,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尴尬与迷茫。她怕面对义姐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又该说些什么话。
每当有脚步声在烟雨居外响起,她的心都会猛地一提,待确认不是义姐,才又缓缓放下。她害怕与义姐相遇,害怕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愧疚或是其他复杂的情绪。
巧姐儿似乎察觉到了禾穗的异样,从夫子那儿回来后,总是变着法儿逗她开心。小姑娘将夫子讲的趣事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禾穗忍不住笑出声。但笑容过后,那份惆怅又会悄悄爬上心头。
每到夜晚,月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禾穗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总想起从前与义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瞬间真实得不容置疑,可如今的欺骗又像一根刺,扎在心里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算计与真情的纠葛中找到平衡,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与义姐的相处。她蜷缩在锦被里,听着远处更夫梆子声由近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