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五载春秋,当初青涩的少年已蜕变成英挺的青年。
“山哥哥,我喜欢你。”少女双颊绯红,将精心准备的信笺递到他面前。
见舟山温和地笑了笑,双手回推了少女的信笺。
“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待少女走远,十泉川一个箭步冲上来,胳膊熟稔地勾住他的脖颈:“啧啧,我们见舟山大人现在行情这么好啊?这都第几个了?”
他扳着手指数了数,“这个月第三个了吧?”
“以前某些人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哀嚎'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十泉川故意捏着嗓子学他当年的语气,随即又恢复本色,“现在倒好,倒追的都不要?”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该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说出来兄弟我帮你参谋参谋?”
“少来。”见舟山肘击挣脱他的钳制,顺手理了理被弄皱的衣领,“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跟你家小月表白。”
“五年了,某只熊连句喜欢都不敢说。”
“咳咳!”十泉川被呛到似的涨红了脸,绒毛下的耳尖微微发颤,“我那是...在培养更深厚的感情基础!”
见舟山转身走向练武场,晨光勾勒出修长的轮廓,“我现在只想专心修炼。”
“切——嘴硬。”十泉川拖长音调,望着好友远去的背影摇头,“这傻小子该不会被人当备胎了吧?\"
他低头捏捏自己软乎乎的肚皮,“不过说真的…他那八块腹肌也太犯规了!”
不死心的十泉川戳着自己圆润的肚腩,软乎乎的触感让爪子陷进去一个小窝。
情绪低迷的十泉川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傻笑起来:“不过我家小月说就喜欢这样的——'两厘米腹肌,六厘米脂肪,抱着最舒服'!”
“...等下次见小月,我一定表白。”
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上,见舟山的拳脚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将木桩击打得砰砰作响。
每一记鞭腿都撕裂空气,每一拳都砸出深凹的裂痕。
汗水浸透了棕色衣裳,在阳光下蒸腾起薄雾,锁骨处汇聚的汗珠随着剧烈动作不断滚落。
“还不够...”见舟山咬紧牙关,攻势愈发凶猛,仿佛要将某种无处宣泄的情绪全部发泄在这死物上。
直到夕阳西沉,见舟山终于力竭跪地。
颤抖的手指摸向胸前暗袋,两颗丹丸在掌心泛着诡异的光泽。
汗水模糊了视线,却让记忆中那张温柔的笑脸越发清晰。
“尘哥哥,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
指腹摩挲着那颗黑红色的丹丸,他突然笑了。
原来相思入骨时,真的会比死亡更痛。
【家中】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黑红丹丸已然入口,通过喉咙滚入腹中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来。
心脏先是绞痛到无法呼吸,继而化作令人战栗的舒畅。
血脉中奔涌的力量让每根骨头都在嗡鸣,多年来桎梏天赋的屏障竟开始龟裂。
“这是...”见舟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萦绕血雾的双手,指节爆响声中,体内血气充盈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个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天赋提升了。
“尘哥哥,谢谢你。”
还剩十七年。
十七年后若遵循信中所言...
“尘哥哥...”见舟山抚过信纸上熟悉的字迹,泪水突然砸落在“忘了我”三个字上,“只要按这上面写的做,尘哥哥就一定会来见我,对不对?”
【唐猫酒肆·上元夜】
红灯笼在檐角轻摇,暖融融的光映照着满堂宾客的脸庞。
台上戴着面谱的说书先生\"啪\"地一敲醒木,“嘿,各位客官,今日可是个好日子,狛纳的情人节。”
“今儿个,小的给大家讲个故事,保管让各位听得入神。”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着,身旁的乐师指尖轻抬,三个清越的音符骤然跃出。
笛声乍起的刹那,见舟山手中的酒盏\"当啷\"坠地。
浊酒浸透衣衫,他却浑然未觉——那起手的三个音,分明是尘哥哥当年在月下吹奏的曲调。
“话说有一个少年郎啊...”先生折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悲喜难辨的脸。
笛音忽转凄清,见舟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台上人根本不懂——尘哥哥的笛声该是带着松风清露的,哪像这般...像钝刀割肉。
他能忘记所有,唯独这曲子,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台上那人吹得虽不及梦红尘万分之一,但见舟山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尘哥哥吹的《忘忧》。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折扇轻摇,声音低缓而悠长:
“这故事的后来啊……少年郎独倚楼台,望着远方的月,思念着再难相见的佳人。相思刻骨,却求而不得,最终只能……忘忧。”
他顿了顿,扇面微抬,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里染上一丝怅然:
“可这‘忘忧’二字,说来容易。真到了心头,却是忘也忘不掉,放也放不下。思而不得,思而不得啊……”
“万般无奈,少年郎只得将千愁万绪,尽数化作东流水,谱了这一曲《忘忧》。”
说书人合扇轻敲掌心,叹息道:
“此曲虽名‘忘忧’,实则暗藏深意。既诉尽了相思之苦,又寄托了未尽的祝福——愿天下有情人,莫要如他一般,等到错过才知悔恨。”
他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拱手:
“曲是好曲,只可惜小生才疏学浅,不敢随意赋诗相和,生怕唐突了这曲中深意……今日便只能请诸位,将就着听一听了。”
说书先生的声音微微发颤,台下的听众也被这凄凉的故事感染,纷纷摇头叹息。
见舟山听着听着,眼眶渐渐湿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边缘。
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尘哥哥那双含着笑意的红眸,他们共度的短暂却温暖的时光,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酒肆的喧嚣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记忆中那支熟悉的曲调。
他突然起身,木凳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大步走向台前,不由分说地从乐师手中接过笛子。
“这位小哥,你这是......”乐师话音未落,见舟山已将笛子横在唇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音孔。
第一个音符流出的瞬间,整个酒肆为之一静。
这曲《忘忧》,在见舟山的演绎下,少了几分原曲的凄清哀婉,多了几分倔强的温暖。
他闭目吹奏,睫毛在灯笼映照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血色月光下的身影,那个说要改写他命运的人。
笛声渐转清越,见舟山和着曲调低声吟诵:
“一曲忘忧解千愁,万般前尘付东流。”
“黄粱梦醒三更月,谁记当年少年游?”
笛声时而高亢,似在诉说着不甘与眷恋;时而低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那些美好的回忆虽不能忘,却也值得永远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