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江面浮着层青灰色的雾,像打翻的砚台在水面晕开。林墨蹲在芦苇荡里,指尖掠过草叶上的露珠——每滴都映着艘狰狞巨舰的倒影。南宫弈的轮椅轧过卵石滩,碾碎了几只夜泊的青铜螺,螺壳裂开时发出婴啼般的锐响。
天渊阁的飞舟自浓雾中显形,船首像并非寻常的龙虎,而是九具叠罗汉般的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嵌着枚活人眼珠,瞳孔随波光流转,将江面映出漩涡状的诡纹。钱三通的金算盘突然崩断两档,翡翠珠子滚进江沙:\"三百六十周天煞位...他们用生魂做压舱石!\"
\"看第三具棺的眼。\"冷月剑穗轻颤,那瞳孔里映出的竟是药人冢方位。阿芷突然呕出淡金色血沫,百草灵体感应到飞舟底舱藏着整片移植的青铜树林——枝桠间挂满她熟悉的青云观弟子名牌。
林墨解下腰间玄铁锅,舀起半瓢江水。水面浮着的青铜藻类在锅底聚成微型阵图,南宫弈以指为笔添上三笔:\"缺了离位的火。\"话音未落,冷月剑尖挑来团磷火——昨夜从清虚子丹炉里夺的九幽冥焰。
\"刺啦——\"
沸水炸开的雾气凝成飞舟剖面图。灶台上,钱三通正将算盘珠嵌入糯米团,每颗珠子都刻着爆破符:\"这道‘破煞金团’,得让黑鳞卫的大人们好好尝尝。\"
辰时的潮水裹着尸臭拍岸。林墨扮作运菜伙计登上舷梯,柳条筐里垫着阿芷连夜绣的辟邪锦——百草汁浸透的丝线在阴影里泛着萤绿。厨舱管事掀开筐盖时,紫背天葵的叶片突然卷住他手腕,叶脉间渗出催眠汁液。
\"新采的雷笋要存冰窖。\"林墨扶住瘫软的身体,袖中秧苗钻入锁孔。冷月化作的霜气贴着舱壁游走,在甲板留下蜿蜒的冰纹——那是给南宫弈的轮椅指路的标记。
午时的厨舱蒸汽氤氲,林墨的玄铁锅炖着百斤重的鳌鱼头。鱼鳃一张一合间吐出青铜色的卵,每个卵泡里都裹着个尖叫的怨灵。钱三通假意帮忙刮鳞,匕首却挑断灶台下的预警符绳:\"未时三刻换防,蒸笼里的‘破煞金团’该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