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江都血溅龙舟恨 辽东骨冷铁衣寒(1 / 2)

苏定方演义 公孙楚骏 1193 字 23小时前

大业十四年三月,江都宫苑的琼花未谢,先被血雨浸透。宇文化及的叛军踹开显阳殿时,杨广正对着铜镜簪花——这位好以文人自居的帝王,临终前还执着于用孔雀翎羽装饰金冠。来护儿将军的钢刀砍断殿柱蟠龙时,溅起的木屑混着帝王血珠,正落在丹墀下《春江花月夜》的诗卷上,\"玉树琼花\"四字被染成暗红。

\"老将军何苦螳臂当车?\"宇文智及的横刀抵住来护儿咽喉,这位三征高句丽的老将却忽然朗笑,笑声震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土:\"某食隋禄三十载,今日便以颈血溅逆贼!\"言罢竟主动迎向刀锋,喉间喷出的血柱竟在玉阶上浇开半朵\"花\"形,恰与杨广金冠上的宝石相映成趣——只是一个是忠烈之血,一个是荒淫之泪。

当宇文化及在御案前写下\"大许\"国号时,八百里外的辽东城下,苏定方正用佩刀削着冻硬的高粱饼。辽东的雪比往年更早,第三次征高句丽的隋军已在鸭绿江畔僵持三月,铠甲上的冰棱结了又化,化了又结,宛如将士们早已冷透的心。

\"苏校尉,帅帐急召!\"传令兵的铁哨穿透风雪,苏定方抬头,望见主帅于仲文的将旗在寒风中蜷成一团,恰似隋王朝此刻的运势。踏入帐中,却见诸将面色如死,案上摆着半封烧焦的密信——信角残留的\"江都\"二字,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遇弑了。\"于仲文的声音比帐外的冰河更冷,这位曾破吐谷浑的名将,此刻眼窝深陷如枯井,\"宇文化及那贼子,已在江都称帝。\"帐中死寂如坟,不知谁的佩刀\"当啷\"落地,惊起梁上几只冻僵的雀儿,扑棱着掉在火盆里,瞬间化作焦黑。

苏定方攥紧腰间刀柄,指节因用力泛白。他想起三年前在怀远镇,杨广曾亲手将御赐的锦袍披在他身上,笑称\"朕观卿当为征辽首功\"。此刻那锦袍早已磨破,却还缝在贴身衣内,如今却要面对龙袍换贼旗的噩耗。帐外忽然传来士卒哭号,原来是几个来自关中的兵卒得知家乡大乱,抱头痛哭。

\"大帅,高句丽斥候已窥得我军异动!\"副将辛世雄的急报打断思绪。于仲文望着墙上残旧的《辽东地形图》,手指在平壤城标记上停留许久,忽然抓起令箭掷在地上:\"传令,全军即刻西撤!务必在立冬前渡过辽水!\"

撤退的号角比丧钟更凄惶。苏定方率部断后时,望见绵延数十里的队伍中,伤病员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哀号此起彼伏。高句丽的轻骑如狼群尾随,不时有流箭掠过头顶,射中扛着粮草的民夫。他亲手斩杀三名追兵后,发现身边的新兵眼中已无战意,只有绝望——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本该在田间牧马,此刻却要埋骨异乡。

行至辽水渡口,渡口的 pontoon bridge(浮桥)已被先头部队踩断半数。苏定方望着冰面上漂浮的兵器甲胄,忽然想起《孙子兵法》里\"归师勿遏\"的告诫,可惜高句丽人不懂这个道理。当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率军追至时,看到的是隋军摆成的\"却月阵\"——苏定方手持陌刀站在阵眼,身后三百强弩手已张弓待发,寒光照得雪地泛青。

\"隋军已丧家之犬,何苦做困兽斗?\"乙支文德的战马在冰面上打滑。苏定方却不答话,目光扫过敌军阵中飘扬的\"高句丽\"大旗,忽然想起杨广第一次征辽时,百万大军曾让这面旗子不敢出平壤城。如今时移世易,他握紧陌刀,刀刃在冰面上划出三尺深痕:\"想取某家首级,便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