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忙说:“不打紧,总有机会去的。”
“梦里有!”高仙草表情严峻,声音嘶哑。
众人都笑了,高仙草脸色也和缓许多,看着憔悴的宋继儒,心里一甜。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这时,工匠登楼请宗主验收城门。众人下楼,沉重的城门包着厚厚一层铁皮,粉了红漆,装饰有碗口大的锃亮铜钉,十分耀眼。监工韩崇武用剑柄击门,发出沉闷声响,显得十分坚固。韩崇文与他一起费力地把两扇门合拢,用铁链缠绕,得意洋洋说:“就算千军万马来都挡在外面了。”
宋继儒问:“巡兵都安排了吗?”
韩崇武拍着胸脯,说:“今晚头遭巡逻,四人一班,我亲值第一班,天明让二哥来替。”
高仙草嘲笑:“城墙破破烂烂,只做表面功夫有何用处?西北隅城根被人扒了个豁口,三教九流都从那里进出,比从北门进出便利多了。”
西北隅的胡寮是蒲类有名的贫民窟,为胡人定居点。五胡杂处,商贩云集,因习俗信仰语言不同,打架斗殴时有发生。环境脏乱差,然物美价廉,品种齐全,行人贩客川流不息。沿街都是店铺,生意十分红火。
宋继儒曾有心翻新改造,把胡寮变成干净明亮宽敞的大扎巴。张长弓劝阻说:“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在胡寮勉强赚几个辛苦钱养家糊口。贫苦百姓在胡寮只需几个铜钱就能活得有滋有味,像个人样。你若翻新改造,势必要课重税。羊毛出在羊身上,穷人哪还消费得起?”
宋继儒觉得言之有理,就放弃了。此刻听高仙草提起,遂回应说:“浴场快完工了,工程结束,立即开始修葺城墙。”
“只怕亡羊补牢,晚矣!”高仙草不依不饶,存心作对。
李福笑着打圆场:“我就不信,韩将军今早才离开蒲类,胡人今晚就来攻打?高小姐杞人忧天了!”
众人皆笑,浑然没放在心上。
到了夜里,韩崇武领着一班人马在戍楼值守,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初时图新鲜,摩拳擦掌,对着无尽黑夜了望,兴奋不已。到月上中空,一个个支撑不住,东倒西歪,纷纷睡了过去。
众人直睡到雄鸡报晓,日上三竿才醒来。韩崇武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唤,还不见韩崇文率人来轮换。他等得不耐烦,自顾骑马回去。外堂静悄悄的,还没到早衙升堂时刻。他松了马的鞍辔,把马赶到马圈,见众多马匹躺在地上仍在熟睡,不免诧异。入了内堂,院子空无一人,阖府上下声息全无,死一般寂静。各个房间查看,都睡得香甜。娇娇最离谱,躺在绣楼的楼梯脚鼾声大作,怎么推搡也不醒。
韩崇武叫道:“怪哉!大家都醉倒了?还是昨晚通宵赌牌了?”
他饿得实在难受,到厨房一看,冷锅冷灶,没半点烟火气。自打进门,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香,让人昏昏欲睡。他突然明白过来,不住跌脚--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迷香。
韩崇武没见识过迷香,只听闻冷水可解。于是提来一桶水,兜头兜脑给每人泼去。深秋时节,地上凝了层薄霜,寒气逼人。他忙乎半天,众人渐渐被冻醒,恍如南柯一梦,茫然不知所措。
韩崇武仔细清点,吓得魂飞魄散----府里财物分文不少,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独独不见了韩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