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儒与高仙草推心置腹时,韩雪儿骑马练习良久,渐得其中髓味。她放马疾驰,把两位兄长远远抛在身后。她翻过一座山丘,贪婪欣赏沿途美景。蒲类周边是广袤沙漠,这里却极美,不仅有汪洋的蒲类海,苍翠的高山,漫山遍野的葡萄园,随处可见的野桃杏李树,还有多如满天繁星的马群。
她站在高处往下望,山谷下马群如蚁群似的,随着牧马人的吆喝,渐渐聚拢在一起。它们恣意奔跑,蹄声雷鸣,长长的鬃毛在风里飞舞,矫健身姿让人入迷。
韩雪儿被深深吸引,驰马靠近马群,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把这幅牧马图画下来。
谷口,一个牧马人骑着黄骠马,黑衣袍脱到腰部,赤裸上身,也被这万马奔腾的场面吸引,久久驻立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古铜色的高大背影和一头蓬乱长发在金色夕阳下形成剪影,和牧马图融为一体。
半裸的牧马人听见马蹄声,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着白纱罗裙的美貌少女骑马飘摇而来,云鬓上的白色发带在风里飘逸。细嫩白皙的小脸蛋不施粉黛,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艳如桃李。他又惊又喜,露出一口大白牙,驱马迎上前去。
韩雪儿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出趟门就遇到张长弓,偏偏哥哥们还不在身旁。张长弓的脸越来越近,眼神热切。她莫名其妙感到害怕,本能地双腿一夹,勒紧缰绳,转身想逃。枣红马收到错误指令,四蹄腾空,风驰电掣飞奔向前。韩雪儿猝不及防,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四周景色排山倒海往后而去,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
两马迎头碰上,张长弓猿臂舒展,一把搂住韩雪儿的蜂腰,把她掠到自己怀里,激动地用嘴封住她的樱桃小口。枣红马没了骑手,开心地自顾飞奔,一溜烟不见影踪。
韩雪儿横坐马上,拼命挣扎,举起粉拳劈头盖脸打来,但那拳头分量轻似棉花,打在张长弓健硕的胸膛上,犹如爱抚一般。
张长弓抬起左腿压住她乱蹬乱踢的双腿,左手紧握她的双拳,右手托着香肩,热吻带着思念,如雨点般落在她细腻光滑的脸上,直至白皙欣长的脖颈。怀里的可人儿越反抗,越激起他的征服欲望。情到深处,他一把扯开韩雪儿的外衣,露出凝脂般浑圆的肩头,和抹胸下隐约可见的秀峰,他的吻顺着肩头一路向下。
韩雪儿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在张长弓胸膛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糯米一样的细齿深深嵌入肌肤。
张长弓惨叫一声,终于放手。韩雪儿连滚带爬下了马,云鬓散乱,衣衫不整,脚上的绣花鞋还丢了一只,心里委屈万分,只恨寒冰剑没有随身携带,不然定要给张长弓来个透心凉。
张长弓低头,见胸膛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他歪头看着韩雪儿,笑嘻嘻地问:“喂,你就这么报答你哥哥的救命恩人吗?”
韩雪儿羞愧难当,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的父兄都是谦谦君子,温柔体贴,何曾见过这种无赖行径?她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张长弓见她羞羞答答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不由泛起无限的柔情。他跳下马,大步流星向韩雪儿走去。韩雪儿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草地上,草根坚硬,针一样扎进肌肤。
“别怕,我不会吃了你!”张长弓伸出手,见韩雪儿把头扭向一旁,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吃了她,不由坏笑说:“我不是色中饿鬼,只是好久没见你,太想你了。”
韩雪儿低头羞怯不语,脸上红云密布,如三月桃花。
张长弓颤声问:“你不想我吗?我以为我们心有灵犀,你是特地来接我的。”他一屁股挨着韩雪儿坐下,自言自语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坐,疼!”韩雪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张长弓大笑:“原来你不是闷嘴葫芦呀!我第一次来大草原,见绿草如茵,兴奋地在草地上打滚,结果全身针扎般疼痛。我见你端坐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你有铁腚,不疼呢!”
韩雪儿莞尔一笑,明媚动人,张长弓不由呆了。他扶起韩雪儿,问:“你在嘲笑我笨吗?”
雪儿轻摇螓首,柔声说:“不是的。我在笑我自己。我第一次见栗子壳,见毛刺茸茸的,伸手去捡,手指就被那看似软乎乎的毛刺扎了几个血洞。我怕别人笑我笨,强忍着不吭声。”
两人都笑了。
韩雪儿整敛衣裳,恭敬行礼说:“多谢您救了我兄长!”
张长弓本想客气,转念一想,嬉皮笑脸说:“嘴巴说谢有何用?我又没落到啥好处,一套行头就打发了。”他抬起脚上的马靴,靴面已破,露出脚趾头,滑稽可笑。
韩雪儿惋惜不已,问:“我亲手缝制的,怎么一月不到就坏了?”
“只一双没得换,巴巴地穿可不磨坏了。”张长弓委屈巴巴地说。他不是没有别的鞋,只是这双格外合脚,再不想穿其他的。他身上的黑锦袍乃韩雪儿亲手缝制,开襟配上两指宽的红色滚边,端庄大气,颇有秦汉遗风,也是穿上就舍不得脱下。
韩雪儿低眉垂目说:“我再做两双鞋子送给您吧!”
张长弓忍不住撒娇:“不够!”
韩雪儿羞怯温柔,年纪轻轻却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张长弓恨不得变成小狗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