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苑繁华热闹一如往昔,只有被焚房屋上的黑灰隐约残留暴动痕迹。
十几个工匠忙忙碌碌清理现场,分工明确,秩序井然。他们喊着劳动号子,勤劳纯朴的黑脸膛上漾着笑容。张长弓与工头攀谈,得知他们是蒲类的韩氏族人,受宗主指派在原有地基上修建新屋。
张长弓索来图纸,图上新屋气派精致,古朴典雅,从飞檐翘角到斗拱梁枋,从门窗雕花到屋顶瓦片,都被精心描绘,栩栩如生。即使他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懂。
他啧啧称奇,问:“此图为何人所画?”
“我家小姐。”
“韩小姐?”
“春晖夫人乃当世名家,小姐师承其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做工匠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精湛绘画。”工头充满自豪。
张长弓沉默不语,心潮澎湃。
工头不知他心思,急忙忙补充:“听说是高小姐提的要求,规模建制都要超过醉归楼。好多细节都是她俩共同商议敲定。我家小姐喜静不喜动,抛头露面的事情都委托给高小姐了。我们有事找高小姐,高小姐再转告我家小姐。”
张长弓想,草儿这个死丫头,如此重要的事居然擅作主张。本以为她整天痴缠韩雪儿只为讨好小姑子,谁知二人另有大目标,自己低估了。
工头感慨说:“张公子,真多谢您了!蒲类多少年没大工程,我们空有手艺却养不活妻儿,家里的牛羊也卖不出去。现在好了,这楼没三五载可建不成,而且您还先预支三个月的工钱,我家老小温饱都不愁了。”
“好说,好说,你们领了工钱可别忘了照顾醉归楼的生意。”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醉归楼的酒食最美味?我们吃住都在醉归楼,收工后喝点小酒,吃点小菜,看看夕阳下的美景,累死累活一天都值了!听族里的宗老透露,宗主还打算把公共浴场、城楼、街道都翻新修葺,护城河也要清淤疏浚引入活水。都是大工程啊,来蒲类干活的人会越来越多,醉归楼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不仅是醉归楼,整个蒲类的生意都会变好。告诉所有人,这些开支统统由我张长弓一人承担,我在蒲类赚了不少,一直想找机会回馈父老乡亲,如今终于达成心愿。”
人群爆发如雷欢呼声。
张长弓若有所思离开工场,想起学艺时,臭道士告诉他:在齐国财政困难时,相国管仲就会大兴土木提振经济。他曾不解,此时不是该勒紧裤腰带吗?道士解释说老百姓有工作就有钱,有钱就会花钱,衣食住行环环相扣,百业就激活了。
张长弓频频点头:宋继儒可不是书呆子,他在蒲类小施拳脚,就轻易盘活了死气沉沉的各行各业。
“利可共而不可独,独利则败。”
师父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如果不是韩雪儿及时处置暴动,自己在蒲类的所有产业都将化为乌有。
张长弓出奇愤怒,气呼呼去找韩崇礼。这家伙背着他干了多少敲骨吸髓之事,以致差点酿成大祸。
韩崇礼在自家客厅接待他,猝不及防很是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