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威严地看着张长弓,如同看着一个战士。
张长弓身板笔直,声音洪亮回答:“高将军,遵命!”
张长英和高仙芝都笑了,把高仙草推到张长弓面前。
张长弓嘴里“嗒”地一声,反手搭个凉棚,笑着咧出两排大门牙,跟猴子一模一样。高仙草扑哧一声被逗乐。张长弓四肢并用在地上爬,“汪汪”叫着学狗叫,高仙草哈哈大笑。
“上来,我驮你!”张长弓热情发出邀约。
高仙芝抱着高仙草坐上张长弓的背,张长弓便驮着高仙草在院子飞快地爬来爬去,高仙草乐不可支,很快就变成跟屁虫,只围着张长弓打转。高仙芝返回龟兹镇时,高仙草已完全不理会这个亲哥哥,只当他是陌生人。
张长弓从此失去自由,但凡稍有拂逆,仙草小嘴一扁,哭哭啼啼收拾包袱,嚷嚷要带乳母仆人投奔哥哥去。每到这时,张长弓免不了吃顿竹笋炒肉,父亲打累了,姐姐挽起袖子接着干,直到仙草破涕为笑。挨打的次数多了,使得张长弓一看见高仙草要哭,情不自禁腿抽筋,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然而,高仙草并非一无是处。她的鬼主意层出不穷。张长弓有一百个心眼的话,高仙草就有一百八十个心眼。
张府重金聘请名师坐馆,张长弓、高仙草和书童张吉被迫整日坐在书房里,眼巴巴望着窗外,怀念昔日自由逍遥的日子。
第一位塾师姓朱,是位六十多岁的学究,须发皆白。坐馆不到十日,午睡时被人用锅灰涂黑了脸,连带头发、眉毛、胡须均遭毒手。朱先生浑然不知,散步街头被人耻笑。读书人丢了脸面,任张德福如何劝说,再不肯就馆。
第二位塾师姓陈,正值壮年。一日推门而入,被门上放置的粪盆正扣脑袋上。屎尿淅淅沥沥淋了一身,奇臭无比。陈先生从此不进张府。
第三位塾师姓李,是个落第的举子,三十来岁,血气方刚。学生的诡计,多被他识破,三人因此老实了一段时间。张府有个貌美的丫鬟,年方少艾,常用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先生,惹得他心猿意马。
某日,丫鬟为先生送茶,离开书房时,用手指着院子的假山,又伸出三根手指。李先生心领神会,点点头。他唯恐学生们发现端倪,偷眼望去,见三人皆目不斜视,专心描红,于是放宽心。挨到三更时分,先生蹑手蹑脚来到假山处,果见丫鬟等候在此。先生大喜,任由其褪去全身衣物。正欲缠绵时,突听有脚步声传来,却是张长弓和张吉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抓萤火虫。李先生惊恐之际,那丫鬟抱着他的衣物逃之夭夭。李先生赤身裸体,既不敢出声,也不敢跑,白白在假山洞里喂了大半夜的蚊子。
第二日清晨来书斋上课,见书案上摆着自己的衣服,张长弓对他挤眉弄眼。李先生羞愧难当,心知全是这小子捣的鬼,长叹一声,知道张府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四位塾师姓徐,倒不贪色,只是家境清苦。某日半夜醒来,见桌上金光闪闪,分明是几锭金子,足够他快活几年。先生贪财,带着金子欲翻墙而逃。刚刚爬上墙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叫:“有强盗!”张府看家护院的人数众多,把徐先生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