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他长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筹措这要命的八百套被褥。
大帅的兵马蛮横地占据了镇公所,杨镇长只得带着一干文书,仓皇搬进了镇东头的警察局。
杨镇长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大院,去想办法筹备物资。
镇公所被大帅强占驻了军,杨镇长只好搬进了警察局。
不多时,他就召集来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乡绅、望族和大小商贩,商量着筹备大帅索要的物资。
几百条被褥席子要不了多少钱,但半天时间确实太仓促了些,过时置备不齐可不是好玩的。
杨镇长一声令下,众人散去各自收集物资。
天将黑时,大帅见杨镇长还没把被褥席子弄来,便破口大骂。
“娘的,把老子的话当作放屁是吗?”
说着就要派人去找杨镇长。
“大帅,不用去找,杨某人来了!”
杨镇长笑容满面地步入大院,挥手示意:“快,把东西搬进来!”
苦力们扛着被褥和席子鱼贯而入,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堆满了物资。
“这不是已经办妥了吗?”
大帅先露笑意,随即脸色一沉。
“不过,我说的是天黑之前,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帅教训得是,是敝人办事不力,还请大帅恕罪!”
杨镇长心知争辩无益,只得赔笑认错。
“哈哈哈……”
大帅挺着肚子大笑:“算你识相,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杨镇长点头哈腰地退出大院,转身便愁云满面,不知这些兵痞要在孤山镇逗留多久,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果然,次日大帅的士兵在街头横行霸道,吃喝不付账,见什么拿什么,哪里是兵?分明是匪。
孤山镇的商贩们苦不堪言,却只能忍气吞声,待兵痞离去后,才敢低声咒骂“土匪”“畜生”“天杀的”。
不到中午,大帅便派人来请杨镇长。
杨镇长心知此行准没好事,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闯。
一进大院,只见从门口到内堂,两排士兵持枪肃立。
内堂中已摆好一桌酒席,镇上富商、望族齐聚一堂,七柳河边的盛老爷也在其中。
杨镇长一到,众人纷纷起身,但脸上毫无喜色。
他连忙示意大家坐下,心中明白,此刻大帅才是真正的主宰。
“杨镇长,既然你已到,那本大帅就直说了!”
大帅正色道:“今日召集各位,主要是为了筹措军饷!”
一听要筹军饷,众人顿时窃窃私语,面露难色,显然是要大出血。
他们既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只能暗自抱怨。
“不多,二十万大洋足矣!”
大帅气定神闲,目光扫视众人。
杨镇长一听这数目,顿时站起,竖起两指惊呼:“二十万?”
“二十万多吗?”
大帅脸色一沉:“杨镇长,说起来你与本帅也算是本家,筹措军饷的事你更应尽心!”
杨镇长一时语塞,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悻悻坐下。
此时,席上的富商们个个沉默不语,即便满桌珍馐也无人动筷。
杨大帅见状,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笑道:“军饷的事你们慢慢考虑,咱们先喝酒吃肉!”
他说着便夹起一筷子菜,大口咀嚼,满嘴流油,随后举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却依旧愁眉不展,不动筷不喝酒也不言语,如坐针毡。
“怎么,看不起本大帅是吗?”
杨大帅猛地拍桌怒喝。
富商们被他这一吓唬,慌忙举筷夹菜,举杯喝酒。
“这才对嘛!”
大帅哈哈大笑:“一口一万,不贵吧!”
此言一出,众人手中的筷子顿时僵在半空,夹着的菜是往嘴里送也不是,往下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