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p>

草屋当中走出一人，笑道：“若是当年的你，恐怕这小子进门的那一刻，就被你砍了。光阴流转，你好像能容忍许多了。”</p>

“你们教出来的怪胎，将来出了事，你们自己料理。”老秀才头也不回道，“怎么，不去堵黄泉洞口，跑我这里来做什么？”</p>

“堵不住了。”那人说道，“来找你借一样东西。”</p>

“不借。”老秀才毫不犹豫地拒绝。</p>

……</p>

简家故宅。</p>

夜色已深。</p>

鳄侃孤坐在庭院石阶上，见白泽推门而入，起身说道：“真君，回来了？”</p>

白泽点了点头。</p>

鳄侃看他面色不好，不知有何心事，谨慎道：“真君，怎么了？”</p>

“无事。”白泽说道，“且去休息吧，我们会在这小镇留几日。”</p>

“好。”鳄侃犹豫一瞬，说道：“姑娘已经歇息了。”</p>

在“圣女”和“公主”之间，那老鳄选择了“姑娘”。</p>

余幼薇做了个梦。</p>

梦见东海血流千里，母后浑身浴血，奋力将她推入刺眼白光当中，又哭又笑，说道：“月儿，活下去……”</p>

父王号令这片翻涌着无数族人鲜血的怒海，身上的战甲已经残破不堪，嘶吼着杀向王座。</p>

梦见孤崖之上，老人单手拄剑，缓缓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p>

她眼睁睁看着老人仗剑远游，浑然不知此后便是天人永隔。</p>

梦见她躲在巍峨大山外，比她还高的草丛里，目睹一波又一波飞剑冲向云霄。</p>

黄鹤飞向虚空的尽头，那里传来老人放肆的笑声。</p>

龙盘虎踞的大山传来悲怆之声：“龙虎山第二百八十一代天师张九龄，恭送剑仙宾天！”</p>

“龙虎山，恭送剑仙宾天！”</p>

上万把飞剑发出悲痛的哀鸣。</p>

苍天之上，传来老人最后的声音：</p>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p>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p>

小小的孩子努力将自己蜷缩在草丛里，泪流满面，却是紧咬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哭喊。</p>

在世界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悲痛也只能自己默默吞咽。</p>

他是这世上最强的剑仙，是整个天下的大英雄。</p>

可这所有的一切，终究与她无关。</p>

无人理会的角落里，悲痛如潮水肆意将她摧毁，直到熄灭最后一缕阳光。</p>

莽莽独山，女孩奋力从泥污中爬出来，抬头一看，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天光照在那人身上，有如神明。</p>

泥潭里的魔兽挣扎着死去。</p>

那人缓缓俯身，向她伸出一只手，问道：“小东西，叫什么名字？”</p>

“余幼薇。”女孩不敢用自己满是泥污的小手去触碰那人的手掌。</p>

“很好听的名字。”那人笑了一声，笑意不及眼底，一把将她从泥潭里拽起来，说道：“我叫贺拔岳。后面那个是我的义子，叫皇甫嵩。”</p>

女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人。</p>

那少年衣着尊贵，看她的眼神满是嫌弃，冷哼道：“干嘛要救这么个小废物。”</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