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魔气扭曲的记忆开始翻涌:黄护法塞给他的血信笺,说林九歌要夺他的位置;陆首座拍着他肩膀说\"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可此刻,紫烟的手那么暖,林九歌的话那么真,连青玄老祖的目光里都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黑雾散尽的演武场里,白逸尘缓缓抬起头。
他望着紫烟,又望着林九歌,喉间像塞了团棉花。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裂开——那是被蚀魂蛊种下的执念,正在一寸寸瓦解。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刚发出声音,就被黄护法的惨嚎打断了。
青玄老祖的鹤喙轻轻一点,黄护法的黑风便散作齑粉。
林九歌捡起地上的半块玉牌,目光扫过白逸尘。
少年的眼底还浮着混沌,但有一缕清明正在翻涌——像春冰初融的溪涧,虽然细小,却足够冲开淤积的泥沙。
远处传来暮鼓的声音。
林九歌知道,这一日的风波远未结束。
陆孤鸿的阴谋才露出冰山一角,而白逸尘眼中那缕清明......或许会成为撕开迷雾的第一缕光。
白逸尘跪在青石板上,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紫烟搭在他背上的手还带着温度,与幼时他替她吸毒血时,她攥着他衣袖的触感重叠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黄护法塞给他的血信笺,信上\"林九歌勾结魔修\"的字迹还未干透,可此刻再看林九歌——那人为救他挡下蚀魂蛊时,青焰灼得掌心泛红,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首座大人说我是最有希望的弟子......\"白逸尘喃喃出声,尾音却散在风里。
他想起陆孤鸿每次拍他肩膀时,指尖总沾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昨日在后山闻到的腐草味——后来才知道,那片后山的灵草全被魔气侵蚀枯死了。
\"给我死!\"黄护法的尖叫撕裂了演武场的寂静。
他原本被蓝长老的亲传弟子用灵剑缠住衣角,此刻却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暗红血珠触地的瞬间,地面腾起黑雾,无数泛着幽蓝的魔纹如活物般窜动,眨眼间在众人周围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林九歌瞳孔微缩。
那屏障上的纹路与玄阴殿铁牌上的魔纹如出一辙,却多了几缕他在陆孤鸿腰间玉佩上见过的云纹——原来陆孤鸿早与玄阴殿余孽勾连,连法阵都掺了他的私印。
\"困仙阵!\"紫烟握紧青玉笛,笛身泛起淡淡青光。
她曾在药堂古籍里见过记载,此阵以活人为引,用魔气封锁五感,被困者若三息内破不了阵,便会被魔气侵蚀心智,沦为阵灵。
此刻屏障外的青玄老祖正抬手要破阵,却被一层淡金色光膜挡在外面——黄护法竟连老祖都算计了,这困仙阵的核心,怕是埋在演武场地下的玄阴殿残魂。
白逸尘突然站了起来。
他望着屏障外老祖焦急的眼神,又望着紫烟因急火攻心而泛白的唇角,喉间那团棉絮突然化作利刃。\"林九歌,我信你。\"他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嗡鸣震落剑鞘,\"这破阵的法子,我学过!\"
林九歌眼尾微挑。
他记得白逸尘是青玄老祖最看重的亲传弟子,曾随老祖去过不周山,见过上古阵法图录。
此刻白逸尘剑尖点地,在地面画出一道银痕,正是困仙阵的生门方位。
紫烟见状立刻吹奏青玉笛,清越笛音裹着剧毒虫雾,顺着生门缝隙钻了进去——她早看出这阵的魔气里混着蛊虫,以毒攻毒最是有效。
黑雾翻涌得更厉害了。
黄护法的脸浮现在屏障上,扭曲得像被踩烂的鬼面花:\"你们破不了的!
这阵里有玄阴殿主的残魂,等他醒过来......\"
话音未落,林九歌突然摸出储物袋里的半块玉牌。
方才黄护法掉落的玉牌与他之前得到的半片严丝合缝,拼接成完整的云纹玉珏。
玉珏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发出清越的鸣响,原本疯涨的魔纹竟像被烫到般蜷缩起来——原来这玉珏是困仙阵的阵眼钥匙,陆孤鸿给黄护法的,竟是能破阵的东西。
\"好个陆首座。\"林九歌低笑一声,玉珏在掌心转了个圈,精准地嵌进屏障的纹路里。
白逸尘的剑、紫烟的笛几乎同时跟上,三道光芒如利刃划开黑雾。
屏障出现裂痕的刹那,林九歌瞥见阵心处浮着半张泛黄的信笺,字迹与白逸尘案头的血信笺如出一辙,末尾的落款赫然是\"孤鸿\"二字。
\"咔——\"
屏障碎成星屑的瞬间,青玄老祖的鹤鸣穿透天际。
黄护法的身影在光尘中消散前,死死盯着林九歌手中的玉珏,眼里的不甘几乎要凝成实质。
而林九歌望着掌心里的云纹玉珏,又望向远处正拂袖整理道袍的陆孤鸿——那首座大人此刻正朝他露出关切的微笑,可他分明看见对方袖中,半块与玉珏同款的云纹玉佩,在风里晃出冷光。
暮鼓再次响起时,演武场的雾气彻底散了。
林九歌望着被老祖带走的白逸尘,又望着紫烟手中还在轻颤的青玉笛,忽然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
今日的日落签到提示刚刚弹出,奖励是\"困仙阵破阵要诀\"——他低头看了眼脚下未完全消散的魔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困仙阵的余韵,怕是够陆首座好好头疼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