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里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林九歌的靴底刚碾过一片水洼,远处便传来玄甲门灵鹤振翅的破空声。
他指尖抵在储物戒指上,宝镜的震动透过戒面灼得掌心发烫,像是有活物在戒指里撞来撞去。
“先收了它。”凌仙的折扇“啪”地合拢,雷纹在扇骨上流转如电,“龙啸天那蠢货的舅舅是玄甲门大长老,化神境的修为——”他抬眼望了望东边翻涌的紫雾,“再加上这突然冒头的神秘力量,咱们得速战速决。”
林九歌拇指在戒指上一按,宝镜的震动陡然平息。
他转身看向梦仙子与金老板,后者正将半块碎裂的玉牌塞进怀里——那是拍卖会后台的通行令。
“龙啸天的人追过来至少还要一炷香。”金老板压低声音,眼角的刀疤随话音跳动,“但方才那紫雾里的龙形虚影……怕是有人在借拍卖会的灵气破阵。”
话音未落,林九歌的瞳孔突然收缩。
他瞥见暗巷尽头的瓦当上,一道黑影如壁虎般贴着屋檐移动,黑色大氅被夜风吹开一角,露出腰间半枚青铜令牌——正是方才拍卖场混乱时,他在人群里瞥见的那抹阴翳。
“是他在搞鬼。”林九歌指尖点向屋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那紫雾、龙形虚影,都是他引动的。”
梦仙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耳尖的银铃轻轻一颤:“那身灵力波动……带着腐木味,像极了用禁术催发的邪修。”她摸出腰间的玉瓶,瓶塞刚拔开便有绿雾缭绕,“我和凌仙去引开追兵,你和金老板解决他。”
“好。”林九歌反手将星陨剑鞘抛给金老板,“剑鞘里的碎玉能屏蔽神识,你拿它当幌子。”
凌仙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雷纹在两人相触处噼啪炸开:“小心他身上的东西。”他压低声音,“我在拍卖场后台见过类似的令牌,是魔教用来控阵的‘锁魂钉’。”
林九歌的喉结动了动。
陆孤鸿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那道貌岸然的恩师,曾在他筑基时亲手为他戴上护心镜,镜底刻着的“正道昌明”四个小字,如今想来只觉讽刺。
“走。”他甩开凌仙的手,身影已如游鱼般窜上屋檐。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背后突袭。
林九歌的掌心按在对方后心时,他正捏着法诀往空中抛洒血珠,每一滴血珠落地便腾起一团紫雾,将整座拍卖场的灵气搅成乱流。
“找死!”黑袍人转身挥掌,袖口翻涌的黑雾里竟裹着半截白骨。
林九歌侧身避开,却见那白骨上刻满细小的符文,与陆孤鸿当年传给自己的《玄阴经》里的禁术图纹如出一辙。
“是你?”黑袍人看清他的脸,瞳孔骤缩成针尖,“陆……”
“陆什么?”林九歌打断他,星陨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对方脸上的鬼面纹愈发狰狞,“是陆孤鸿让你来的?”
黑袍人突然尖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指甲刮过金属的刺响:“小崽子倒是聪明……”他的手指猛地掐向自己的咽喉,颈间青筋暴起如蛇,“但你永远不会知道——”
“知道什么?”林九歌的剑更快。
他早料到对方会自尽,剑尖挑开对方的大氅,那半枚青铜令牌正挂在黑袍人腰间,牌面刻着的九瓣魔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魔教的锁魂令。”金老板不知何时跃上屋檐,星陨剑鞘在他手里泛着温润的光,“当年魔门围剿正派时,用这东西锁过三百座灵脉。”
林九歌的指尖刚触到令牌,整座拍卖场的紫雾便如被抽干的水潭,“唰”地缩回黑袍人体内。
龙啸天的尖叫突然清晰起来:“那小贼呢?给我搜!连块砖都别放过!”
“走!”金老板拽着他跃下屋檐,梦仙子的迷魂散正顺着风飘向玄甲门的方向,几个化神境修士抱着头在雾里打转,连灵鹤都扑棱着翅膀撞向墙根。
暗巷尽头的残月终于挣脱了紫雾的笼罩,月光落在林九歌掌心的令牌上,九瓣魔莲的纹路里渗出一丝暗红,像极了陆孤鸿书房里那盏从不熄灭的血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