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觉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软倒在地。
药童恶狠狠地踢了每人一脚,见三人如同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他一改憨憨模样,得意洋洋竖起大拇指说:“师父,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您怎么知道这三人躲在密林深处?不是这个死蠢的小白脸带路,我们也找不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葛大夫收起和蔼笑容,狞笑说:“我听说这山一直无人居住,只山顶有一间小茅棚,往昔曾住过一个樵夫,早空废多年。我留心观察,见山顶有蓝色炊烟缭绕,估摸有人居住生活。只是没想到小白脸会愚蠢到如此地步,毫无戒心地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如果不是官府指定要活的,我们也不需要费这许多功夫。”
“师父,他们都倒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把胖子挪到马车上,其余人都扔到山谷里喂狼。”
“师父,姓宋的值十两银子,瘸子值五两银子,扔到山谷里可惜了。小白脸不值钱,只扔他好了。”
“傻徒儿,姓宋的半死不活,瘸子行动不便。带上这两人会拖累我们,只怕半路就被人截胡。不要太贪心,先把胖子的十两黄金搞到手再说。”
二人小心翼翼把李福抬进马车里,又来抬王乙。药童抬头,老者抬脚,刚刚起身,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药童倍感吃力,无法前进半步。回头发现王乙大半个身子拖在地上,师父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身后的张长弓,眼睛瞪得溜圆,露出惊惶的神情。鲜血从他的指缝处喷涌而出,他张大嘴巴,从地上爬将起来,兀自捉脚不住,踉踉跄跄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
张长弓半坐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讥笑,眼神冷酷地看着药童,手里的寒冰剑鲜血正一滴滴地往下流。
那童子遇事不慌,从药箱里抽出两口宝剑,大叫:“死瘸子,被你瞒了过去。你胆敢杀我师父,看我双剑的厉害!”
他手抡宝剑,奔张长弓而去。张长弓坐在地上,寒冰剑左支右挡。只见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两人斗了十数合,那童子被张长弓卖个破绽,两口剑斩将入来,砍在木桌上,一时拔不出来,被张长弓看得真切,手起剑落,寒冰剑刺入童子后背。童子尸首倒在王乙身上,一双大眼鼓起似要突出眼眶,临死前与王乙来个面对面。
王乙中了迷药,身体瘫软,心头明白,手脚不听使唤。他从没跟死人如此亲密接触,只觉身下一阵暖热的液体流淌,不知是自己的尿液还是童子的鲜血。想要挣扎逃离,无奈起不来,挣不动,说不了。只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示意张长弓先救下自己。
张长弓抹了把冷汗,把被童子削断的头发捋到脑后,一步一挪艰难爬到门口,探头往外打看。屋外晴空如洗,松涛阵阵,蝉鸣声声,好一派岁月静好,却不知是否暗藏杀机。
张长弓警戒半日,终不见再有人出现。他把寒冰剑照旧藏进靴筒里,费力把童子死尸从王乙身上扒拉下来,自己则靠在桌腿旁大口喘气。他的伤腿处撕裂般疼痛,不由绝望地想,完蛋,这条腿怕是要废。
李福身体强健醒得快,他从马车上爬起来,步履不稳进了屋,见好友三人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由悲从心来,摇晃王乙的身体大哭不止。
“傻李子,我还没死。”王乙怒骂,又惊又喜说:“哎,我能说话了。”他手舞足蹈,说:“我能动了!”扬手就给了张长弓一拳,连珠箭地骂道:“我们都喝药了,怎么就你没事?为什么不先救我?死尸压了我半日,我身子都麻了!”
张长弓只是笑笑,任他发泄。倒是李福看不下去,劝住王乙,两人合力把两具尸体抬到树林里挖坑掩埋了。担心老驴识途,又在张长弓的指导下,杀了葛大夫的毛驴。二人剥皮开膛,把驴子大卸八块,升起柴火,把驴肉炖的烂熟,香味四溢。宋继儒喝下蒙汗药后,一直昏睡不醒,至此也被馋醒。四人用手抓着大块大块的驴肉,就着捣碎的野山椒,美美地享用一番,个个打着饱嗝心满意足,隐藏于心的烦恼驱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