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的李福顶着两个黑眼圈,伸出一条胖臂膊来,与瘦弱的王乙架起张长弓。张长弓愁眉苦脸,用衣袖抹了抹眼屎,摇晃站起,双手抱拳道:“有劳两位兄弟!”
李福憨厚一笑,哑着嗓子说:“不用客气!都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同舟共济,互帮互助。”王乙哭丧着脸,一声不吭架着张长弓,跟随众人走进一座古寺。
寺门斑驳,门口的石狮虽已风化仍威武不减。众人跨过门槛,经过一片宁静开阔的庭院,进入宏伟的大雄宝殿。
白飞飞把三人带到西厢房,冷冷说:“你们不要怨我,要怪就怪瘸子。我不知他偷听了多少秘密,也懒得问,想着把他灭口了事,奈何有个活菩萨苦苦求情,所以我才费了这许多周折把你们带到这里。我家不养闲人,来都来了,都得干活。让你们烧火,我怕你们一把火烧了寺庙;让你们煮饭,我怕你们暗中下毒……”眼珠滴溜溜乱转,颇为踌躇为难的样子。
三人头摇得如风中杨柳,异口同声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白飞飞,害怕这个魔头突然暴怒。
白飞飞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挠脑袋,苦恼地说:“让你们干什么好呢?这么麻烦,不如杀掉算了!”举起手来作势要劈。
三人吓得扑通跪下,忙不迭说:“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干!”
飞飞偷眼看三人,暗自发笑,猛地一拍自己脑袋。三人身子一震,瑟瑟发抖。飞飞做恍然大悟状,说:“开饭还早,大家都无聊得很。这样好了,你们表演几个节目,哄我们开心了,就饶过你们。这房间里有各种各样的物件,你们可以自取。”说完,自顾打开房门吹着口哨离开了。
三人恐惧不已,哪敢懈怠,商议妥当,立即慌慌张张开始为表演做准备。
炊烟升起,隐匿群山深处的寂寞古寺有了人气。寺院角落里有人在宰杀牲口,血腥味、松柏燃烧的气味,夹杂着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院子里摆开宴席,数十个劲装汉子抱着酒坛,摆着碗筷,端着食盘,川流不息地忙碌着。
夜幕下,韩噙霜像头紫色的猎豹趴在大殿屋脊上,手握强弓,居高临下俯瞰大地,周遭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锐利的眼睛。短短的接触,她已看出韩崇靖算是被宋家养废了。宋家希望韩崇靖死去,宋继儒活着。一个读书万卷,恪守律法和仁义道德的谦谦君子,哪怕经过名师再严格的训练,也不是卑鄙小人的对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何况白时雨的这帮师弟,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骁勇善战。年轻的宋继儒想追查出韩擒虎死亡真相,并全身而退,无疑虎口夺食。
韩擒霜活动着手指,铁扳指沉甸甸的质感让她信心百倍。这三年,她在丈夫的庇护下没机会与人交手,但功夫可没撂下。她自信能保护好大哥唯一的血脉。
马蹄声响起,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寺里。他们甩蹬下马,互相热情地寒暄,开着粗俗不堪的玩笑。
韩擒霜偷偷张弓搭箭,瞄准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