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微微过身,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纯白瓷面上绘着一只金色丝雀,振翅欲飞的模样,却看得她喉头发紧。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只雀鸟,被困在姜家,被父亲和柳氏掌控着命运。
“哦,且说来听听。”姜隐手肘撑在榻靠上,歪着身子挑眉看着她,不管事真事假,这已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姜悦微眯了眼,像是陷入了沉思中:“去岁中秋前后,我偷偷出府去为姨娘抓药,正好赵嬷嬷和晴儿进来为柳氏买血燕,我躲在了后堂,将她们的话听了一清二楚。”
她说话的声音平静无波,好似在说一桩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事。
以往,她总是听她口口声声的母亲,二姐姐,倒是头一回听到她直呼那位为柳氏的。不过也不稀奇,毕竟柳氏可没少苛待这对母女。
“赵嬷嬷同晴儿说,柳氏为你相中了新科探花郎秦度,打听后相貌尚可,人品却不佳,因家中贫寒,他曾与体弱的表妹订下婚约,借着舅父的扶持才得以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可没想到,他一高中,就修书一封给表妹,说自己已高中,陛下将委以重任,但表妹身子孱弱,担不起主母之责,但他念及旧情,可施舍她一个妾位。”
说到此处,姜悦忍不住讥笑一声。
姜隐也不知原来秦度是这样的为人,若此事是真,那柳氏为何已打听到这些事,还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到底揣的是什么心思。
“可怜他表妹苦等多年,本以为可风光大嫁,却没想到妻变妾,生生被气死了。可惜秦度这信写得早了些,之后陛下迟迟未定他去向,他只能整日无所事事地在城中游荡。”
姜悦的唇边挂着嘲讥的笑意,姜隐只是淡淡扫过,未置一词。
“就在此时,圣上赐婚的旨意落到姜家,我打听到柳氏果然想将姜雪嫁入侯府,仍将你这个所谓她最喜欢的女儿嫁给秦度那样的人。但她想如此,我偏不让她如愿。”
姜悦的眼神变得阴狠,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矮桌上,腕间的玉镯子磕在桌上叮咚响。
“我身边艳霜的姨母陶氏是个倒夜香的,她曾看秦度出入旭风楼,听相熟的姑娘说,秦度时常与她们吹嘘自己将受陛下重用,日后飞黄腾达,便将她们接回府做小妾。”
“秦度爱说大话便罢了,还是个暴虐成性的,在床笫之间那些姑娘吃了不少苦头,时常被他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于是,我托她陶氏做了桩事。”
她转头看着姜隐,笑得意味深长,那模样,看得姜隐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让陶氏假装与他撞上,而后透露出姜府正为两位嫡女相看夫婿之事,且告诉他,他亦被他们相中,准备将娇纵的嫡长女嫁给他。”
“那秦度听了倒也高兴,我又让陶氏告诉她,只是因着嫡长女的脾气,姜家长辈更喜欢二姑娘多一些,为二姑娘准备的嫁妆甚至是大姑娘的两倍。”
姜隐听了,不由攥紧拳手,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事儿,若姜悦不说,连她也不知。
不过那时的姜隐,头脑简单,虽骄纵跋扈,但还是十分信任柳氏夫妇,若是让她嫁给秦度,当真会嫁。
“秦度是个聪明善经营之徒,果然三日后就与姜雪偶遇了。此时,姜雪正因得知自己要嫁给余侯而闹脾气,她嫌弃余侯有克妻之名,年纪又大,还是个武将,闹着不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