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贤之策既定,如同为徐州这棵大树深掘其根;而另一项我心心念念的计划,则是要为其浇灌文化的活水,使其枝繁叶茂,荫庇四方。那便是——“崇文馆”的建立。
地点选在了州牧府附近一处原先用作储藏军械粮秣的别院石库。此地足够坚固,易于防火防潮,且空间宽敞,稍加修整,便可作藏书阅览之用。经过月余的紧张筹备,清理、修缮、添置书架、案几、灯火,昔日略显阴暗的石库,如今已焕然一新,透出几分雅致与庄重。门楣之上,悬挂着由主公亲笔题写的匾额——“崇文馆”,笔力遒劲,寓意深远。
今日,便是崇文馆正式向徐州官吏及士人开放的日子。
馆内的藏书,来源颇为不易。一部分,是我自洛阳逃难时,冒着风险从废墟和散佚中抢救出来的典籍残卷;一部分,是徐州本地一些开明士族(如糜家)的慷慨捐赠;还有相当一部分,则是这些时日里,组织了十数名精于书法的吏员和落魄文人,日夜不停抄录的重要经、史、子、集副本。每一卷竹简,每一册纸书,都凝聚着乱世中文脉赓续的艰难与不易。
我亲自督导,将这些来之不易的典籍进行了初步的整理与编目。依照经、史、子、集四大类,再细分小类,制作了简易的目录索引,悬挂于馆内显眼之处,方便查阅。虽然比之后世的图书馆系统尚显粗陋,但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已属难能可贵。
馆内划分为两大区域:一是藏书区,书架林立,由专人看管,非请勿入,以确保存放安全;二是公共阅览区,设置了数十张宽大的书案和坐席,光线明亮,环境清幽。
按照事先拟定的规章,崇文馆目前主要对州府各级官吏、幕僚免费开放。此外,徐州境内的士人学子,只要持有两位本地名士或官员的推荐信,通过简单的登记审核,亦可入内阅览。这既保证了馆内秩序,也最大限度地向真正的读书人敞开了大门。我深知,知识若被束之高阁,便会失去其生命力;唯有流动、共享、碰撞,才能激发智慧的火花,推动社会的进步。
今日一早,崇文馆外便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官吏和士人。他们中有跟随主公多年的老臣,有新近招揽的才俊,也有本地的宿儒和青年学子。看得出来,许多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与好奇。
吉时一到,由主公亲自主持了一个简短而庄重的揭牌仪式。没有繁琐的礼节,主公只是言简意赅地强调了崇文尚教、开启民智对于徐州未来的重要性,并宣布崇文馆正式启用。
随着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早已等候在外的众人鱼贯而入。
甫一踏入阅览区,便能听到一阵阵压抑不住的低呼与惊叹。
“天呐!《太玄经》!竟有如此完整的抄本!”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儒颤抖着手,几乎是扑到了一张书案前,那里正摊开着一部新抄的《太玄经》。他双目放光,口中喃喃自语,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