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推演锁定了几个重点区域后,我的行动变得更加有针对性,但也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了“鬼愁湾”附近那片敏感的水域。
我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问询,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观察水流细节、测量水深(用系着石块的长绳)、甚至在岸边挖掘,试图寻找一些旧日的痕迹。
我自以为行事隐秘,尽量选择清晨或黄昏人少之时,并且不断变换着勘察的路线和借口。
然而,我似乎低估了对手的警觉性,或者说,我触碰到的这个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敏感和危险。
最初的迹象是微妙的。有一次,我沿着河岸前往“鬼愁湾”下游那片芦苇荡时,途中遇到一个挑着柴担的樵夫。
他低着头,匆匆与我擦肩而过。当时我并未在意。但第二天,我在城里另一条完全不相干的街道上,竟然又“偶遇”了同一个樵夫!
他依旧是那副打扮,低着头,但这次,我清楚地捕捉到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绝非一个普通樵夫该有的,锐利而警惕。我的心头猛地一跳。
一次偶遇是巧合,两次……而且是在不同的地点,这就绝非偶然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留意周围的环境。果然,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有时是在我勘察河岸时,感觉远处的树林里有人影晃动;
有时是回到住处,发现原本放在桌案上的竹简,似乎被人翻动过,虽然对方手法很小心,但那细微的位置变化,瞒不过我对秩序近乎苛刻的敏感。
最直接的一次警告,发生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下值后回到租住的小屋,发现门缝底下塞着一张揉皱了的粗糙麻纸。
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捡起展开。纸上没有署名,只有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的几个字:“颍水深,当心淹死!”
字迹粗野,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猛地窜了上来。他们果然已经注意到我了!
而且,他们清楚地知道我在调查与颍水相关的事情!这警告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因初步锁定目标区域而产生的些许兴奋。
我意识到,我不再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探寻者,而是已经暴露在猎人的视线之下。
他们暂时没有动手,或许是因为还不确定我的真实目的(只是好奇?还是真的知道了沉银的秘密?),或许是因为不想在城内引起太大动静,又或许……他们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更让我不安的是,有一次,当我趁着晨雾弥漫,再次来到“鬼愁湾”下游那片芦苇荡附近,试图寻找更隐蔽的观察点时,我远远地,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曾在街头被追赶、掉落了断裂木簪的少女!她独自一人,站在芦苇荡的边缘,似乎在焦急地张望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