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议程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包括但不限于发言。</p>
……</p>
下午十六点。</p>
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整理了行李后，刘煌龙便笑着道：“小方，你和你媳妇儿可真是腻歪啊，这边才刚放假，你就要去恩市和她汇合？”</p>
“你这不也马上快到三十了么？”</p>
刘煌龙不怀好意地在方子业的身上打量，戏谑之意满满当当。</p>
人到三十，就是实打实的中年。</p>
中年男子的悲哀，刘煌龙就不信方子业体会不到。</p>
方子业一本正经地上下也看了看刘煌龙，眼角一拧：“刘老师，万艾可这样的东西还是要少用，否则会透支的。”</p>
“滚！~”刘煌龙挥手虚打了方子业一下。</p>
“你去你的机场，我去我的高铁站。”</p>
“什么时候回汉市，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再请你吃饭。”刘煌龙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箱子。</p>
“就算是只为这个，我也要多请你吃几顿饭。”</p>
骚气的刘煌龙，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一套，专门用来放奖章和奖状。</p>
方子业也只能说城里人是真会玩，刘煌龙的那些西装，每一套都是四位数以上，甚至逼近或者超过五位数，说不要就不要。</p>
“刘老师，那就汉市再见，祝您假期愉快。”方子业笑着道。</p>
九月底一到，国庆节也就到了。</p>
十一小长假，方子业早就打算好了回恩市去接洛听竹，然后两人选择出去‘玩一圈’。</p>
顺便再现场实地去看看，阔别了一个月的疗养院，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p>
“方教授，刘教授。”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在门口说话时，有人路过，与两人打了个招呼。</p>
“着急回去么？不着急回去的话，一起出去喝一杯？”</p>
“谢谢宋教授，我们已经买好票了，家里的事情多。”刘煌龙很快认出来人，是京都本地人，三医院的宋教授，虽然不是骨科的教授，但在颁奖仪式上几人坐得很近。</p>
领奖队伍中，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的年纪都年轻得有些吓人，所以与他们认识的同行和外行都不少！</p>
“方教授呢？”宋教授又客气地问了一下方子业。</p>
“宋教授好。我也要回去了，我在家里还要被大人管着，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和宋老师讨教。”方子业也赶紧客气回道。</p>
这位宋教授的履历，可比刘煌龙都要深厚，是其他专科的巨擘级人物。</p>
今年国奖里的骨科名额本就不多，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的突然出现挤掉了不少人。</p>
“既然两位教授都忙的话，那就下次再聚。”</p>
“下次如果有机会来京都开会，一定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儿！~”宋教授也不强求，客客气气地与二人握手后离开。</p>
春风得意的方子业满面红光地转身后就进了出租车，出租车里，方子业的表情略踌躇。</p>
他，我私下里给你一起领了。”</p>
“这种事情没有颁奖仪式，都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直接发送到单位，自行私下里领取的。”邓勇道。</p>
方子业当然能理解。</p>
功不庆灾。</p>
在这种事情中，即便是捞了天大的功劳，也只能私下里给你嘉奖，不可能上什么新闻，甚至连公众号都不会发，这是最基本的同理心。</p>
不过有一点，表现突出的，有功的，该奖还是要奖的。</p>
方子业在恩市的抢救过程中，对于重症濒危患者的抢救过程中，独树一帜，所以得到了一个小扳手的称号，但这个称号只是在内部贯通。</p>
方子业最多就只能用它来进行评职称，都不能上他的履历，这也是私下里的底蕴之一。</p>
“嗯，辛苦师父您了。”</p>
“也恭喜师父。”方子业道。</p>
谢书阑一家子的消息网是真的非常广，仅仅两天时间，就找到了将邓勇拉回正轨的理由和说辞，并且还把事情都确定好了。</p>
方子业当然也开心。</p>
以后，邓勇真正坐实了大主任的位置后，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的根就非常稳了。</p>
“你这个假期真不回来？”邓勇还是有些失落地问了一句。</p>
如今，他最想与他一起庆祝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外，就是自己的爱徒方子业了。</p>
自己能坐到这个位置，方子业居功至伟！~</p>
“师父，我回来后再为您庆祝吧……”</p>
“这个假期，我要和听竹出去玩，今年从过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奔波劳累，几乎就没有歇停过。”方子业道。</p>
“欸，没歇停？八月份是谁出去玩了一圈呀？”邓勇没好气道。</p>
方子业也就只能找一个正经的理由：“师父，我真有些事。”</p>
“对了，师父，您就算是十一月份回了科室里后，我们科室的大方向还是不要动，不要着急动。”</p>
邓勇闻言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创伤外科和袁威宏抢什么东西的。”</p>
“宫家和教授那么大一个教授，什么东西都不争不抢，我如果连这点气度都没有，那还当什么主任？”</p>
“做人得纯一点。”</p>
“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纯得过来了！~”邓勇的声音幽幽。</p>
有些事情，一旦选择，就无法回头。</p>
有些路，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回不到原点。</p>
“师父，纯是自己的事情，人生善于归零，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p>
“师父，您与疗养院的牵扯不算深吧？”方子业忽然问道。</p>
“我本来就没进过疗养院，陈院长也把我早早地摘了出来，陈院长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p>
“不管是个人魅力还是做事的魅力。”</p>
“都是一顶一的，只可惜，这一次也不知道又面临了什么样的变故。”邓勇感慨着。</p>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精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人生。”</p>
“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有人名落孙山啼不住。”</p>
这个世界是一个圆，但这个世界也是一张网，网状结构将众人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但每一条属于个人的线条，终究只是与他人相连，而不会彻底相融交织。</p>
“师父，我这边快登机了，等我飞机落地了再聊。”话题太过于沉重，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p>
现在于方子业和邓勇，都是春风得意时。</p>
但于陈宋一家而言，不管方子业看不看得通透，都猜测得出来不会怎么好。</p>
而且，方子业这回去恩市，还要证实一件事。</p>
那就是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明明看起来很健康，然后说没就没了。</p>
一条生命，看起来无病无痛，会不会突然去世，即便是以自己的医术都无可奈何，逆转不了任何结局。</p>
……</p>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就登上了飞机。</p>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飞机落地，方子业出门就跟着洛听竹去吃了柴火鸡，也吃了洛听竹所说的锅贴，更给洛听竹看了奖状和奖章，还看了自己与其他人的合影。</p>
洛听竹也在新闻直播中截屏到了方子业的画面，其中有一些领导与方子业亲切握手的画面，都被洛听竹逐帧保存着。</p>
小两口把车挺好后，就进了别墅里面“腻歪着”，洛听竹品评道：“其实这个角度不太好，你明明有一米七八，拍出来像一米六一样。”</p>
“还有这个角度，你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洛听竹尽量找着话说。</p>
但很明显，方子业都看得出来，洛听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p>
“是不是陈希莶也给你说了那个秘密？”方子业忽然打断。</p>
洛听竹的笑容僵着，眼角噙着泪：“疗养院的好几个中医都说陈院长快走了，但是我们给他抽了很多血做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我也看了检查结果。”</p>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因为我更加信陈院长他们的话。”</p>
“陈希莶的父亲都已经在为陈院长准备后事了。”</p>
“说是什么气血衰竭，正气欲脱所致！~”</p>
“难道真的就是正气欲脱后，就突然一下子就心梗了？就住在疗养院里，随时准备抢救也不行么？”洛听竹问。</p>
因为陈宋老中医的事情，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怀疑。</p>
“我也不知道！~”</p>
“或许陈宋院长也不知道吧。”方子业摇了摇头。</p>
“但我相信，陈宋老爷子只是会坦然赴死，而不是选择病而不治，放任自己死去。”</p>
“他的家人也不会这么选择。”</p>
如果真的死了，陈宋肯定是不害怕的。</p>
但要说如果真的还有救，依旧选择不救，坦然死去，方子业也不信陈宋会很洒脱。</p>
兴许，现在的陈宋也会很纠结。</p>
因为他摸到了自己的死脉，如果自己被救活了，那活着的他，世界观也就会受到冲击……</p>
“不用想这么多，我们疗养院这么多人，肯定都会全力以赴的。”</p>
“不管陈宋院长遭遇了多大的麻烦，他依旧是陈院长，他该享受的待遇、福利、特殊照顾，一切都不会少的。”方子业道。</p>
“嗯！~”洛听竹点了点头。</p>
方子业与洛听竹本来是打算出去玩一圈的，但‘玩一圈’是打算，人算不如天算，如今陈宋面临这样的局面，方子业肯定无法心安理得地真的带着洛听竹去玩。</p>
只是给外人说的‘预计’，依旧作数。</p>
人生境遇真的是各不相同，自己这才刚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那边陈宋自己给自己把脉说没几天了，老陈家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一塌糊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