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夜追踪
夜幕如墨,浓稠的雾气笼罩着临清闸口,只有零星的探照灯在水面上划出惨白的光束。沈砚秋紧了紧身上特制的抗压潜水服,腰间的青铜罗盘微微发烫,二十八宿图上的朱砂字迹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警示着前方的危险。林小满站在他身旁,手中抱着一台改装过的水下声呐探测仪,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波纹显示着水下异常的磁场波动。
“沈先生,设备都检查完毕了。”潜水队队长老陈走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这支由退伍蛙人和民间探险高手组成的队伍,此刻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们都知道,这次下潜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水下等待着他们的,是超越认知的诡异存在。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将面镜戴好:“记住,遇到任何情况,以安全为重。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离。”他的声音通过水下通讯器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耳中。随着一声令下,众人依次跃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身体,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着皮肤。
下潜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水流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悬浮物,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呈现出灰绿色,如同无数游动的幽灵。沈砚秋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四周,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是一条巨大的鲶鱼,足有成年人高,鳞片上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更诡异的是,它的身体两侧竟然生长着类似人手的附肢。
“保持冷静,慢慢后退。”沈砚秋低声说道,带领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改变方向。然而,鲶鱼似乎被惊动,摆动着巨大的身躯冲了过来。水流瞬间变得湍急,队员们在水中失去了平衡。千钧一发之际,老陈举起手中的特制鱼叉,狠狠刺向鲶鱼。鱼叉刺入鳞片的瞬间,迸发出蓝色的电火花,鲶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当深度表显示达到二十米时,明代战船的残骸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静静地横卧在河床上。船身覆盖着一层发光的汞质薄膜,在水流中轻轻起伏,折射出万花筒般的斑斓光影,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舱门紧闭,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规律,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在永不停息地运转。
沈砚秋游近船身,手电筒的光束聚焦在舱门上。原本锈蚀的铜环突然渗出汞珠,汇聚成细流顺着门缝钻入,片刻后,齿轮咬合的声响变得更加急促。“小心,这扇门可能有机关。”沈砚秋提醒道。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地质锤,轻轻敲击舱门周围的木板。随着“咚咚”的声响,木板上浮现出与锚链相同的诡异纹路。
就在这时,潜水队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队员小李惊恐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有东西在拉我的脚!救命!”众人回头,只见无数银白色的汞质触手从黑暗中窜出,如同活蛇般缠住小李的身体。沈砚秋立即冲过去,挥舞地质锤砍向触手。地质锤接触汞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溅起的银白色碎屑在水中飘散,如同燃烧的火花。
然而,触手越聚越多,很快便将小李完全包裹。沈砚秋眼睁睁地看着小李的挣扎逐渐减弱,面罩后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快用高温喷枪!”老陈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喷枪对准汞质触手。蓝色的火焰喷射而出,触手在高温中发出尖锐的哀鸣,蜷缩着退回黑暗中。但此时的小李已经没有了动静,他的身体缓缓下沉,被黑暗吞噬。
沈砚秋强忍着悲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舱门上。他发现汞质触手的攻击似乎触发了舱门的机关,原本紧闭的舱门正在缓缓开启。随着“吱呀”一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舱内景象逐渐清晰——数十个青铜瓮整齐排列,瓮口凝结着银白色物质,表面浮现出与锚链相同的铭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瓮底都镶嵌着一颗黑曜石,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这是...活祭容器。”沈砚秋的声音在面罩里回响。他想起林小满偷传的残卷记载,水衡司曾用活人血祭定河铁锚。当指尖触碰到青铜瓮的瞬间,汞质薄膜突然剧烈震颤,瓮内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老周的探照灯扫过舱室角落,所有人的血液都凝固了——那里堆积着森森白骨,部分骸骨的腕骨上还套着漕运兵勇的铁镯。
突然,整艘战船发出嗡鸣。沈砚秋的罗盘开始疯狂旋转,青铜外壳渗出细密汞珠。他抬头望去,只见汞质薄膜如同有生命般隆起,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人脸轮廓——正是父亲书房画像中的青年面容。“砚秋,快走!”水下通讯器里炸响林小满焦急的尖叫。沈砚秋尚未反应,更多的汞质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潜水队彻底包围。
“分散突围!”沈砚秋挥刀斩断缠向自己的锁链,刀身却在接触汞质的瞬间熔出缺口。他瞥见青铜瓮缝隙渗出的银白色物质正在汇聚,组成某种古老的符文。记忆突然闪回,父亲临终前攥着半块玉佩,反复念叨的正是这些符文的发音。在混乱的战斗中,沈砚秋发现战船的龙骨处,隐隐有一道幽蓝的光芒在闪烁,那光芒中似乎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然而,此时的潜水队已经伤亡惨重。老陈为了保护队员,被一条巨大的汞质触手缠住腰部,生生撕裂。沈砚秋在触手的攻击下逐渐失去力气,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此处时,林小满驾驶着水下机器人冲破汞质触手的封锁,机械臂一把抓住他,迅速向水面撤离。
当沈砚秋回到船上时,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潜水服上沾满了银白色的汞质碎屑。林小满焦急地为他检查伤口,发现他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细小的银白色纹路,与战船舱内青铜瓮上的铭文如出一辙。远处的运河水面下,无数汞质触手仍在暗流中攒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那艘明代战船,依旧静静地躺在河底,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到来。
深绿色的河水裹挟着腐殖质在面镜前翻涌,沈砚秋握紧改良后的高压水枪,水流冲刷声混着呼吸调节器的嗡鸣在耳畔回荡。潜水队呈扇形散开,五盏特制探照灯的光束在浑浊河水中交错,照亮明代战船残骸扭曲的轮廓——船身覆盖的汞质薄膜正随着水流诡异地起伏,仿佛巨兽翕动的鳞片。
\"沈先生,声呐显示舱门下方有磁场异常。\"老周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颤音。沈砚秋游近布满铜绿的舱门,地质锤刚触及锈蚀的门环,金属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汞珠。那些银白色液体如活蛇般扭动,在门缝间凝成尖锐的倒刺。
\"所有人后退!\"他的警告声还未传完,舱门轰然炸裂。数百条汞质触手裹挟着幽蓝电光暴射而出,瞬间缠住队员小陈的氧气瓶。银白色物质接触金属的刹那,剧烈的气泡喷射让小陈失去平衡,在水中疯狂翻滚。沈砚秋调转水枪喷射高温水流,汞质触手却如遇天敌般迅速收缩,转而扑向离舱门最近的老周。
战斗在浑浊河水中演变成噩梦。汞质触手如同有智慧般避开灼热的水流,从潜水员的盲点发动攻击。沈砚秋挥刀斩断缠向队友的触手,刀刃却在接触汞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缺口处腾起白色烟雾。他瞥见老周的面罩被触手刺穿,浑浊的河水倒灌而入,气泡从老人挣扎的嘴角涌出,渐渐稀疏。
\"去救老周!\"沈砚秋嘶吼着推开缠住腿的触手,却感觉后腰突然一紧。回头的瞬间,三条汞质触手如标枪般射向面镜。强化玻璃在腐蚀与冲击力下轰然碎裂,腥冷的河水裹挟着银白色碎屑灌入鼻腔。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却感觉汞质物质正顺着呼吸道侵入肺部,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诡异的银光。
千钧一发之际,水下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林小满操控的水下机器人如银色巨鱼破浪而来,机械臂前端的等离子切割器喷出炽热火舌。汞质触手在高温中发出尖锐的哀鸣,蜷缩着退回舱门,但更多触手已如潮水般涌来,将潜水队团团包围。
\"抓住牵引绳!\"林小满的声音通过机器人外置扩音器传来。沈砚秋强忍着窒息的痛苦,抓住机器人抛来的钢缆。老周的氧气瓶彻底爆裂,浑浊的河水翻涌着吞没了他挣扎的身影。小陈被数十条触手缠住脖颈,面罩后的双眼因缺氧而凸起,最终被拖向战船深处,只留下一串逐渐消散的气泡。
机器人的推进器轰鸣着撕开汞质触网,沈砚秋在剧烈颠簸中瞥见战船舱内景象:无数青铜瓮正在融化,银白色物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舱室中央凝聚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那枚刻着\"隆庆四年\"的锈迹斑斑的铁锚正在变形,表面符文渗出诡异的红光,与他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水面传来剧烈震动,沈砚秋被拖出水面的瞬间,整个运河突然沸腾。银白色锁链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囚笼。林小满驾驶的支援艇急速驶来,探照灯扫过锁链表面,所有人惊恐地发现,那些汞质物质正拼凑出人脸轮廓——是失踪潜水员的面容,他们的五官扭曲,仿佛正在承受永恒的痛苦。
\"快离开这里!\"林小满将沈砚秋拽上甲板,急救箱里的血氧仪发出刺耳警报。沈砚秋的嘴唇泛着金属般的银灰色,咳出的痰液中混着细小的汞珠。他颤抖着摸出怀中湿透的罗盘,青铜表面的二十八宿图竟在自行重组,最终定格成三条暗河交汇的图案,与林小满残卷上的记载完全吻合。
河道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旋涡中心升起巨大的光柱。银白色锁链组成的囚笼轰然崩塌,化作漫天银雨坠入水中。林小满抓起望远镜,瞳孔骤缩——在光柱底部,一艘完全由汞质构成的战船正在成型,船帆上的水衡司徽记泛着血光,而船头立着的,是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与沈砚秋父亲画像中相同的服饰。
沈砚秋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掌心的印记烫得惊人:\"那些汞质触手...在喊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属于人类的震颤,\"它们说,铁锚的封印已经松动,三阴锁魂链正在融化,运河之眼...要开了。\"
话音未落,整座临清闸口开始剧烈摇晃。林小满手机里突然涌入无数匿名短信,内容全部相同:子时三刻,带着水衡司残卷,独自来闸口西堤。而远处的运河水面下,无数汞质触手正在暗流中攒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等待着下一个猎物。沈砚秋望着掌心逐渐蔓延的银白色纹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这场与运河深处神秘力量的博弈中抽身。
沈砚秋瘫坐在甲板上,剧烈咳嗽着吐出带汞珠的血水,林小满颤抖着为他擦拭嘴角。急救箱里的解毒剂对他皮肤上蔓延的银白色纹路毫无作用,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沿着血管游走,每分每秒都在加深。
支援艇的探照灯在水面扫过,破碎的汞质锁链沉入河底,泛起诡异的幽光。林小满望着运河方向,突然意识到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引擎声,竟听不见任何虫鸣蛙叫,连河水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去驾驶室看看设备。\"沈砚秋撑着船舷站起来,青铜罗盘在怀中发烫,二十八宿图上的朱砂字迹正在自行重组。两人推开驾驶室铁门时,一股腐臭混着朱砂的气味扑面而来。仪表盘上的裂痕中渗出银白色物质,在操作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而方向盘上,一张泛黄的宣纸用匕首钉在中央。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取下纸条,朱砂字迹力透纸背:\"离水衡司远点,否则下一个沉下去的就是你们\"。末尾还画着三条交缠的银龙,正是水衡司徽记的变形。沈砚秋凑近查看,发现字里行间藏着细小的密文:铁锚非镇物,实为囚笼钥匙。
\"这字迹...\"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发颤,\"和我家秘阁里《漕运志》批注的笔锋一模一样。\"她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些未完成的星图,还有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玉佩边缘的缺口与纸条上银龙的断爪形状分毫不差。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照亮驾驶室角落的黑影。沈砚秋抄起船桨挡在林小满身前,却见那人影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熟悉的轮廓——是本该在档案馆遇袭时失踪的老馆员。可眼前的老人皮肤泛着金属光泽,右眼位置嵌着颗黑曜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好久不见,林家丫头。\"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的混响,老馆员的喉咙里发出汞质流动的声响,\"你父亲没告诉你,林家世代都是守秘人的祭品?\"他伸出手,指尖化作银白色触手缠住林小满的脚踝,\"当年他偷走残卷,就是想让你们...\"
沈砚秋挥桨砸向老馆员,罗盘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银白色触手在光芒中发出尖啸,老人的身体轰然坍塌,化作一滩银白色液体渗入地板缝隙。液体中浮现出半张人脸,正是林小满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快走...\"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运河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林小满摸出怀中的残卷,发现空白页上又浮现出新的血字:子时将至,龙渊欲醒,唯有断匙,方能止祸。而沈砚秋掌心的印记已经蔓延至手腕,在皮肤下勾勒出完整的铁锚形状。远处的水面下,无数银白色光点正在汇聚,组成巨大的眼睛,透过浑浊的河水凝视着他们。
第五章:暗流汹涌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临清闸口,打捞船的甲板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痕迹。沈砚秋扶着船舷,看着手腕上银白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青铜罗盘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机。林小满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来,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她彻夜未眠。
\"那些汞质触手的样本分析有结果了。\"林小满将检测报告递过去,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它们的构成不属于任何已知物质,更像是某种...活的金属。\"话音未落,远处水面突然传来快艇的轰鸣声,一艘挂着\"国家文物局\"牌照的船只破浪而来,红蓝警示灯在雾中闪烁。
\"请立即停止一切勘探行为!\"为首的中年男人身着藏蓝制服,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却透着阴冷。他出示的工作证在阳光下泛着塑料光泽,沈砚秋瞥见证件编码处的防伪水印——本该凸起的国徽纹路竟模糊不清。\"根据《文物保护法》,明代沉船属于国家...\"男人的话音未落,沈砚秋已注意到船员们卸下的黑色箱子。箱体侧面的量子波动标志被刻意磨掉,露出黑市特有的齿轮图腾。这些设备价值百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正规文物勘探队伍中。
林小满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他们袖口内侧有银龙刺绣。\"沈砚秋瞳孔微缩,水衡司的徽记再次在脑海中闪现。昨夜老馆员异变前的狞笑、神秘纸条上的警告,此刻都串联成冰冷的锁链。\"我们需要时间整理打捞记录。\"沈砚秋挡在存放残卷的铁皮箱前,指尖触到腰间父亲遗留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汞珠,在掌心聚成警告的符号。